産品特色
內容簡介
在《天方夜譚》會情郎的刀白鳳和“夢姑”;藉用達達尼昂“活盾牌”的嚮問天;烈火中高歌的老太婆烏爾莉佳和李莫愁;大理國“三公”與《狄公案》;“琴劍雙俠”與“靖蓉雙俠”……本書從大量中外名著中爬羅剔抉,尋找金庸作品中藉鑒、吸收的古今中外著作中的實例,揭示齣金庸小說素材的源泉,並以一篇篇生動有趣的文章呈現齣來。
作者簡介
劉國重,山東煙颱人,2006年開始陸續在“金庸茶館”“金庸江湖”“天涯”等論壇發錶品評研究金庸的長短文章數百篇,並先後在《今古傳奇》《看天下》《羊城晚報》開闢讀金庸的專欄,其他零星文字發錶在《第一財經》《南方周末》《東方早報》《讀書文摘》等報刊,著有《破譯金庸密碼》。
精彩書評
筆耕不輟,著述甚豐。諳掌故,善體物。行文疏抉剖析,探賾洞微,不事工雕而辭理頗俱。尤精《笑傲江湖》,凡有所得,自成妙緒。於金迷登堂入室,大有裨益。惟稍許文章,肌理略鬆,微覺牽率。
——寒雪牽魂簫(“金庸江湖”網站前站長)
目錄
金庸與《天方夜譚》
金庸與莎士比亞
金庸與大仲馬
金庸與司各特
金庸與斯蒂文森
金庸私淑狄更斯:陸無雙與《遠大前程》
周仲英殺子:《書劍恩仇錄》與《馬鐵奧?法爾哥尼》
馬夫人與《道連?格雷的畫像》
魯智深與金庸筆下的兩個和尚、兩對兄弟
金庸與《西遊記》
金庸與《英烈傳》
大理國“三公”與《狄公案》
蕭峰與《說唐演義全傳》
金庸與《荒江女俠》:兼談“新武俠”與“舊武俠”
金庸與《江湖奇俠傳》《近代俠義英雄傳》
金庸與《蜀山劍俠傳》
金庸與《七殺碑》《羅刹夫人》
金庸與《鷹爪王》
金庸?王度廬?李安
金庸談“舊武俠小說”
沒有“舊武俠”,就沒有“金庸”
“雅”“俗”小說,無關優劣
“鄉下人進城”:談金庸與瀋從文
《白馬》非馬,亦非武俠:再談金庸與瀋從文
後 記
精彩書摘
金庸與《天方夜譚》
一講故事的人
1955年,金庸寫作生平第一部武俠小說《書劍恩仇錄》。2月8日起,連載於《新晚報》的“天方夜譚”版,版麵編輯就是前兩年去世的羅孚(柳蘇)先生。這個版麵如果不叫作“天方夜譚”,金庸也還是會寫他的小說,但這一巧閤,仍微妙地顯示齣金庸與《天方夜譚》一書的精神血脈關聯。
確知金庸讀過某書,我們纔能確信金庸作品受過此書一點影響;確知金庸看重某書,方可確信金庸作品受過此書較
大影響。
金庸讀過《天方夜譚》,金庸喜歡《天方夜譚》,金庸推崇《天方夜譚》。
1954年7月,當金庸還不叫金庸的時候,他就寫過一篇《談《馴悍記》》,說:“在彆人餓得不得瞭的時候故意拿美食佳肴來引誘他而不給他吃等等,在阿拉伯的《天方夜譚》中也有類似的故事。據說莎士比亞沒有看過《天方夜譚》,但這種民間傳說在英國流行也是很可能的。”明知莎士比亞不可能讀過《天方夜譚》,還是要談說《天方夜譚》,可見金庸是如何看重《天方夜譚》瞭。
1956年,在《新晚報》“天方夜譚”版,金庸就模仿《天方夜譚》(及《馴悍記》),寫齣一個在乾隆皇帝餓得不得瞭的時候故意拿美食佳肴來引誘他而不給他吃的故事。
《天方夜譚》是中東地區穆斯林創作整理的一部故事集,《書劍恩仇錄》開篇不久,就寫到瞭中國的穆斯林群體,就是霍青桐和她的傢人族人,以及他們的聖書《古蘭經》。《書劍恩仇錄》還以相當大的篇幅寫瞭一位阿凡提,而阿凡提這一傳說人物和他的傳奇故事的創作者們也是穆斯林。
《書劍恩仇錄》寫到沙漠中一座曾經“十分繁盛的城市”,荒廢瞭,長久被人們遺忘瞭。這樣的“古城”,在中國古典小說、戲劇中,極為罕見。在《天方夜譚》中卻很常見,例如《大漠上的金銀城》《銅瓶與銅城》。
《書劍恩仇錄》,很對得起“天方夜譚”這一版麵名目瞭。
1959年,金庸寫成《雪山飛狐》,讀者多以為此書必然受黑澤明電影《羅生門》極大影響。對此,金庸否認道:“在我,其實是從《天方夜譚》講故事的方式受到瞭啓發。不同之人對同一件事講不同的故事,起源於《天方夜譚》。”(嚴傢炎整理《金庸答問錄》)我讀這段話,就感覺金庸是把《天方夜譚》當“祖宗”供奉的,果然在金庸2003年補寫的新修版《雪山飛狐?後記》中又讀到:
《雪山飛狐》對過去事跡的迴述,用瞭講故事的方式。講故事,本來是各民族文學起源的基本方式……蘇丹王妃雪哈拉查德(引者按:通譯山魯佐德)為瞭延命,每夜嚮蘇丹王講連續故事,故事精采百齣,生動之極。她是我們報刊上寫連載小說人的祖先。木匠以魯班先師為祖,演員以唐明皇為祖,我們連載小說傢的祖先可美麗聰明無比,她講瞭一韆零一夜的連續故事……她的故事一個套一個,巴格達一名理發匠有六個兄弟,自己講一個故事,六兄弟又各講一個,故事有真有假……說到講真假故事,世上自有《天方夜譚》之後,橫掃全球,《羅生門》何足道哉!
金庸對《天方夜譚》,實在推崇得很。
金庸推崇《天方夜譚》,更認同《天方夜譚》所代錶的文學風格、路數,而對“現代派文學”頗有微詞,他在新修版《雪山飛狐》的《後記》中寫道:“講故事,是任何文學的老祖宗,但後來大傢漸漸忘記瞭。現當代文學界甚至覺得小說講故事就不夠高級,不夠知識分子化,過分通俗。越是沒有故事,叫人讀瞭不知所雲,在大學的文學係中纔有作為討論的資格。”
我認為,“沒有故事”的小說未必不是好小說,但許多“現代派”作者確是走嚮另一極端,即完全排斥故事,似乎哪位同行隻要把重心放在寫故事上就一錢不值瞭,這不見得就是好事。還是多樣化,彼此尊重包容,好一些。
金庸最擅長講故事,是“講故事的人”。他對池田大作講過:“同樣一個故事,我嚮妻子兒女外孫講述時,就比彆人講的精彩動聽得多,我可以把平平無奇的一件小事,加上許多幻想而說成一件大奇事。”這樣講故事,很明顯,就是《天方夜譚》的風格。前麵,金庸說的是:“文學的想象力是天賦的,故事的組織力也是天賦的。”話說得有些過於絕對,我覺得那意思卻並無“絕對化”之弊。幾乎每個人一生中多多少少都給人講過故事,也都從不同渠道學到一些講故事的技巧,大傢都是這樣。金庸講故事比彆人更精彩動聽,靠的纔是“天賦”,金庸並無意完全否認後天學習的重要性。
金庸講故事,所學習的很重要的一部書,就是《天方夜譚》。
二周伯通與瑛姑,偷情在《天方夜譚》
金庸愛聽故事,愛講故事,會講故事,未必引以為榮,至少不以為恥。
1966年,金庸寫瞭一篇短文,迴應梁羽生(化名“佟碩之”)那篇《金庸梁羽生閤論》,題目就叫《一個“講故事人”的自白》,說:“我隻是一個‘講故事人’……刻畫一些人物,講一個故事,描寫某種環境和氣氛。”
1979年,金庸在颱灣,又談起十年前這篇文章:“我曾在一篇小文《一個‘講故事人’的自白》裏提到我不過是一個愛聽故事的人,走到前颱,自己也說起故事來,幸運地有一些朋友說還可以,看得下去,我就很滿足瞭。”(溫瑞安等《金
庸茶館》第三冊)
到瞭晚年,金庸接受《環球》雜誌采訪,又說:“我的小說都有很麯摺的故事,包括動人的愛情故事。愛聽故事,這是人類與生俱來的傳統。”
“文學的想象力是天賦的,故事的組織力也是天賦的”,金庸對故事的迷戀,乃齣於天性。查良鈺迴憶他的“小阿哥”:
小阿哥很會講故事。1945年年底……小阿哥歸傢……那時,他見瞭外人講話很慢,還有些口吃。但同我們在一起卻全然變瞭樣兒。每天晚上,小阿哥都給我們講故事。他的故事都是現編的,可是編得天衣無縫,十分引人入勝。故事講到興頭上,小阿哥有時乾脆站到床上,手舞足蹈,連比劃帶摹仿,有意思極瞭。幾個晚上下來,三哥和我都被迷住瞭,老是纏著他要聽故事。(查良鈺《金庸是我的小阿哥》)
1955年起始,金庸麵嚮億萬讀者,講起瞭他的故事。一講,講瞭十七年。?
在金庸所講故事裏麵,有一個人最愛聽故事,也愛講故事,那就是“老頑童”周伯通。《射雕》中寫道:“周伯通最愛聽人述說故事,側過瞭頭,眯著眼,聽得津津有味,隻要郭靖說得稍為簡略,就必尋根究底的追問不休。”這“頑童”,生得太早,也太東方,沒機會聽到《天方夜譚》中的故事,總是很遺憾的事。
如金庸所言,《天方夜譚》中的故事,“一個套一個”。山魯佐德講的故事裏麵,有人在講故事;這個人講的故事裏麵,又有人講起瞭故事;故事裏麵的故事中,還有人在講故事……《天方夜譚》中的人物,講故事上癮、成癡。逮著機會,就開講。有些人,馬上要死,仍不忘講故事。他們(再加上金庸),都可以請周伯通做代言人瞭:“(故事與真事)有甚麼分彆?隻要好聽就是瞭。”(《射雕英雄傳》第十六迴)
雖然沒寫過《一個“講故事人”的自白》,周伯通也是“講故事人”啊。當然,周伯通還是“有故事”的人。發生在他與段智興、瑛姑三人間的,就是一個好故事。這個好故事,有著明顯的《天方夜譚》味道。不僅是故事內容,講述故事的方式、語氣,皆似《天方夜譚》。
《天方夜譚》,也就是《一韆零一夜》,第六夜到第九夜,講的是《漁翁、魔鬼和四色魚的故事》:一位國王“與堂妹自幼相伴,青梅竹馬,終結為伉儷”,婚後很是恩愛,就像國王說的:“她愛我……與我朝夕相伴,相敬相愛,不知不覺過瞭五個年頭。”終於,國王於無意間發現近來王後每夜都在他的酒裏放入麻醉藥,“等國王喝下藥酒熟睡之後,便濃妝艷抹,悄悄溜齣便門,一直到大天亮纔迴來”,國王假裝熟睡,尾隨王後齣瞭宮門,走進一座城堡。城堡中有一個黑奴,因為王後的遲來而大發雷霆,王後則“站在那個黑奴麵前,淚流不止,低聲下氣”,“再三苦苦哀求,那黑奴纔寬恕瞭她”,“便與那黑奴躺在蘆草上親熱起來”,國王揮劍刺穿瞭黑奴的喉管後,離開瞭。王後沒有看清是國王乾的,然後,就剪短瞭頭發,穿起喪服,“整整一年光景,她總是難過、啼哭、落淚”。
故事的後半部分,我還是省點力氣,直接由國王自己來講吧:
一年過後,妻子對我說:“我想在你的宮中修建一座圓屋頂式的墓室,供我自己在裏麵嚮父母兄弟誌哀,把它叫作‘哀廬’!”
“隨你的意吧!”我一口應允。
她果然在宮中空地上建成一個圓屋頂式房子,頗似陵寢。之後,她把那個挨瞭我一劍的黑奴接到這座“哀廬”裏來住下……
我妻子每日一早一晚都要齣入那座“哀廬”,在黑奴麵前垂淚哭泣,給黑奴喂水和熟食。就這樣,她一早一晚伺候那黑奴,我從不介意,直到第二年。
有一天,我趁妻子不注意的時候,溜進“哀廬”,見妻子正在劈打自己的麵頰,且淚流滿麵……我對她說:“堂妹,你整日落淚,到何時為止呀?你要知道,痛哭流淚是
沒有什麼用的。”
她厲聲說:“你不要管我!你若乾預我的事情,我隻有自尋短見。”
自那以後,我沉默寡言,聽任她每日身著孝服,又哭瞭整整一年時間。
第三個年頭來臨瞭,我對眼前發生的這一切事情已感到由衷厭煩。一天,我走進“哀廬”,見妻子坐在那裏,長籲短嘆……我聽她如此贊頌那黑奴,令我怒火中燒。我
憤怒地問她:“你要痛苦、落淚到何年何月?”……(李唯中譯文)
《天方夜譚》與《射雕英雄傳》都寫到瞭“三角關係”。兩部書中的“三角”很是相似:都有一個不愛國王愛草莽的後妃,王後對黑奴說:“親愛的,我心靈的果實,我心裏除瞭你再也沒有彆人。假如你不要我,我就無法活下去。親愛的,你是我的理想,你是我的希望,你是我的雙目之光啊!”這樣肉麻的話,劉貴妃(瑛姑)可沒說,但她對周伯通的感受與此並無半分不同;黑奴和周伯通,對自己的情人,態度都有幾分惡劣;這兩位女子,都有些“左性”,不很講理;故事中都有一個“有德有纔的國王”,對齣軌的後妃都極盡隱忍包容,瑛姑想起:“我與人私通生子,他沒一言半語相責,仍是任由我在宮中居住,不但沒將我處死,一切供養隻有比前更加豐厚。他實在一直待我好得很啊。”《漁翁、魔鬼和四色魚的故事》中那位國王,也是如此;段皇爺與國王都對這後妃做瞭一點有些虧心又不太虧心的事,段皇爺不肯救瑛姑的私生子,國王刺傷瞭王後的情夫……
國王對王後、段智興對瑛姑,都是心中有愛的啊。
發生在周伯通、段智興、瑛姑三人之間的故事,很像來自《天方夜譚》。這是一個好故事。這麼好的故事,周伯通居然怕醜,不肯講,白白把機會讓給瞭不苟言笑的段智興。看來,周伯通還是沒達到寜可不要臉也要把故事講好的至高境界。
除瞭“老頑童”周伯通,在金庸所講故事裏麵,還有一個人,特彆愛聽故事、愛講故事,就是“小頑童”韋小寶瞭。《鹿鼎記》第二迴,金庸就讓韋小寶給茅十八講述明初沐英“銅角渡江,火箭射象”的故事。韋小寶(和金庸),是斷乎不肯原封不動地復述《英烈傳》或《明英烈》故事的,總要加進去一些自己的東西。在“韋編”的沐英故事中,其實也能聞到些許《天方夜譚》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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