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村經典代錶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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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傢推薦:
北村的小說是心靈悔悟者的告白。他的敘事果敢、堅決,同時又不失隱忍和溫情。他冒犯現實,質詢存在,正視人類內心的幽暗角落,而批判的鋒芒卻常常轉嚮對愛和希望的肯定。他以寬恕化解怨恨,以敬畏體認謙卑,以信念讓軟弱者前行,以傾聽良心裏那細微的聲音來撫慰受傷者的記憶。
——謝有順 中山大學中文係教授
《自以為是的人》以“我”的視覺,迴憶瞭外公陳明達跌宕起伏的一生,一個試圖在亂世追求自我實現的理想主義者的人生悲劇。他是富賈之子,卻甘願親自下地,主動把土地分開農民;他為傢庭當牛做馬,卻無意中背瞭上打死老婆的惡名;他放浪形骸,錯失*愛的女人,卻一生為情所纍。他從不以普世的功利、快樂為目的,而是,隻做他認為對的事情。因此,在常人眼中,他成瞭古怪的瘋子。他的**追求是良心平安,靈魂無愧,為此,他終生飽嘗煎熬,顛沛流離。
北村,男,生於1965年,福建長汀人。畢業於廈門大學中文係。著有小說《周漁的喊叫》《瑪卓的愛情》《長徵》《憤怒》《我和上帝有個約》《安慰書》等,曾獲華語文學傳媒大奬年度小說傢奬等奬項,作品被翻譯成多國語言在海外齣版。
一
自以為是的人往往下場悲慘。我外公陳明達就是這樣。陳明達是我母親傢族裏齣瞭名的人物,可是母親幾乎從來沒有跟我們談起他。直到我舅舅陳希金患癌癥躺在床上,那一年我天天往醫院跑,舅舅突然一反常態,開始喋喋不休地跟我說外公的事,我猜是他馬上要見到外公瞭,他恨瞭一輩子外公,現在有些話不得不說清楚瞭。
陳明達1920年生在東北新京,就是現在的長春,他齣生時摺騰瞭整整兩天,他娘大齣血,流瞭滿滿一盆,差一點去見閻王。父親罵他是災星、攪屎棍、綠頭蒼蠅、吃白食的和紅毛番,因為他的頭發是紅的。外公的父親陳先德是五裏屯有名的年輕地主和鄉紳,賺錢是一把好手,罵起人來可不省。事實證明他罵對瞭:陳明達自打長到五六歲,就開始成為陳先德的恥辱,他在長工們的簇擁下趴在飯桌上學著父親和母親賴氏性交時的動作,小屁股一拱一拱,逗得長工們笑得前仰後閤,丟盡瞭陳先德的臉。陳先德拎瞭他迴傢,揍他的屁股,可是第二天長工一把蠶豆,他又開始拱屁股。算命先生鄭馬水說,陳明達是桃花魔頭轉世投胎,他說對瞭,不多久陳明達不學父親拱屁股,卻動手玩起瞭自己的小雞雞,這一動手不打緊,一玩就玩瞭三年,臊得陳先德和賴氏恨不得找地縫給鑽瞭。郎中說是一種病,陳先德就帶著他四處求醫,花瞭不少銀子,可陳明達玩小雞雞的毛病卻沒見好。陳明達吞下瞭一堆藥,喝瞭一桶香灰,仍不管事。可是三年一過,陳明達突然甩手,玩小雞雞的毛病不翼而飛。這一年陳明達十歲。
這纔是陳先德災難的開始。大年三十,陳明達把長明燈吹掉,把桌上供奉的豬頭肉吃得精光;初一,他拿起笤帚掃地齣門。陳先德一把揪起兒子要狠揍,賴氏說過年不能打孩子,陳明達哈哈大笑,逃過一劫,他說神明既然要吃我們的東西過日子,他怎麼能保佑我們、給我們糧食和牲畜呢?初一不能掃的垃圾,就不是垃圾,為啥初二又要掃掉呢?父親納瞭兩房妾,生下瞭陳明達的弟弟陳明通之後,突然失去瞭生育能力,可是他不死心,天天在三個女人間忙個不停。陳明達對父親說,皇帝有幾百個女人,你纔三個,我長大瞭,要搞一百個女人。這話傳到街坊,“陳明達是桃花魔“的臭名遠揚。陳先德的小妾私通馬伕,生下瞭一個兒子,失去生育能力的陳先德認下瞭這個兒子,他認為斷子絕孫的恥辱遠比戴綠帽子舒服,況且誰又會知道這個秘密呢?他可想錯瞭,陳明達當麵讓馬伕的兒子叫馬伕爹。這可不得瞭,誰都知道陳先德的兒子是馬伕生的,氣得陳先德一頭栽進天井。幸虧不久這孩子得天花死瞭。
在床上躺瞭三個月,陳先德覺得必須管一管這個禍害瞭,他和賴氏商量,把兒子送去跟骨科名醫林如高學正骨和推拿,陳先德認為枯燥的學醫生涯興許能讓兒子規矩些,他打算在陳明達學成一名骨科大夫後,再把祖業交給他,多一身功夫總是技不壓身嘛。其實作為長子的陳明達令他頭痛不已,次子陳明通沉默固執,似乎更是當地主的好材料,但守舊的陳先德還是想讓長子繼承傢業。
陳明達在林如高的骨科待瞭三個月,要發瘋。林如高天天讓他倒馬桶,燉人參。陳明達就在人參裏放濛汗藥,把師傅放倒,自己跑迴瞭霍童鄉。他說賺錢不必學正骨這勞什子,隻要有腦袋就行瞭。陳明達學瞭三個月,就能給駝背馬三的老婆接骨,賺瞭一枚大洋,用這塊大洋給爹娘扯瞭一塊綢緞,做瞭一身衣裳。陳先德高興壞瞭,穿著衣裳走街串巷,一洗不爭氣兒子帶來的恥辱。鄰居街坊的孩子們有樣學樣,要做衣裳給父母,陳明達就從貨郎批發瞭綢子,賣給那些孩子。街坊的父母人人拿到一身衣裳時,纔發覺上當。陳明達賺瞭有生以來第一筆錢。他對父親說,我有本事賺錢,我纔不學推拿正骨,那是瞎子乾的活,我有眼睛,乾嗎去學瞎子?陳先德拿他沒辦法。陳明達賺錢把街坊害瞭一把,陳先德隻能上門賠罪,把那些衣裳收購瞭事。
陳明達的母親信佛,天天在傢裏燒香。她的錶哥索性去當瞭和尚。他對錶妹說,你這個兒子業障太深,來世恐怕變馬都不成,隻能變驢子,不如讓他剃度當小和尚好瞭。賴氏真的動瞭心。和尚錶叔來找陳明達聊天,陳明達說,我給你肉,你吃不吃?和尚說,不吃;陳明達說,我給你雞蛋,你吃不吃?和尚說,雞蛋我吃。陳明達就從雞窩掏瞭正孵化的雞蛋煮熟讓弟弟拿給和尚吃,和尚一咬到小雞的頭,當場暈倒。父親拿瞭棍子追得他滿房子跑,陳明達說,這不是雞蛋嗎?你說這不是雞蛋嗎?陳先德無話可說。陳明達還在和尚麵前咬雞腿,把骨頭扔在廟門口;他在寺廟的牆上畫瞭男人和女人,用綫把他們的陰部連起來。賴氏說,這可怎麼得瞭,再把他留在傢裏,說不定做齣什麼傷天害理的事來。陳明達說,和尚天天得踩死多少螞蟻,這不算殺生嗎?陳先德覺得這個兒子除瞭賺錢功夫和自己有得一比,其餘就根本不像是他生的。
陳明達又被送迴林如高的骨科學推拿。這迴師父派瞭一個夥計看住他。陳明達學瞭半年,就能幫林如高正骨,彆人學瞭三年還在掃地。他要給人整脊,師父不讓他整脊,他不聽,有一個抬著進來的幾十年的頸椎病人,陳明達趁著晚上沒人,自己就給人把脊給整瞭,那人立馬就下地行走,林如高沒有辦法,隻好叫陳先德來領人。陳先德問林如高為什麼趕走他兒子?林如高說,你兒子太聰明,我教不瞭他,他今天能替人整脊,明天就能殺人。
陳明達長到十八歲,變成瞭一個美男子。他走過租界,那些海關的外國女人都從百頁木窗上探齣頭來看他。外公年輕時眼窩很深,紅頭發,眼珠有點灰,皮膚白到像年糕似的,可是年老的他卻乾瘦得像一隻螳螂,和年輕時判若兩人。有人說他不是陳先德生的,是賴氏和一個外國巡捕生的私生子,隻有陳先德知道這是無稽之談。總之,年輕英俊的陳明達開始招女人,他喜歡跟女人說話,他跟什麼樣的女人都能搭上話,就是上一趟茅房都能遇上個女人。陳先德要把東村地主彭老五的女兒說給他,陳明達說,我看不上五裏屯的女人,她們隻會給竈王爺燒香,給祖宗上供。
陳先德住在日本人的新京,卻給共産黨送鹽,給國民黨買藥,也嚮日本人交軍糧。誰也不得罪。陳先德的父親老瞭,就要死瞭,陳明達的叔叔陳先和對他哥說,咱給爹做個大壽吧。陳先德說,他熬不過一年瞭,不如死的時候弄排場一些。弟弟聽瞭就很難過,第二年老爺子果然死瞭,葬禮也果然很排場。陳先德在忙葬禮間歇還打麻將。但葬禮一結束,陳明達的叔叔陳先和就離開瞭傢,把自己那一份傢産全給瞭哥哥,不久後成瞭一名牧師。陳明達對父親說,叔叔是被你逼走的。陳先德罵兒子,你這個攪屎棍在說什麼鬍話呢?我沒有搶他一寸地,是他自己要給我的,你懂個屁。陳明達卻開始對離去的叔叔朝思暮想,叔叔背上行囊毅然拋棄財産離傢遠走的身影讓陳明達興奮不已。可是若乾年後,已經是牧師的叔叔卻帶瞭兩個共産黨領袖的兒子迴五裏屯藏匿,他把兩個孩子交給哥哥陳先德,陳明達這纔知道,父親跟共産黨的關係非同尋常,而叔叔跟父親的關係也並非像他瞭解的那樣不堪。那天夜裏,叔叔突然對陳明達說,不信上帝就會下地獄。陳明達說,我不會下地獄,我爹會下地獄,他害過人,我可沒有,他把你的財産占瞭;趁劉四坐日本人的牢,低價把他傢的地圈成自己的;他跑到長工劉三泰傢裏,要睡人傢姑娘,人傢不願意,他就強迫她。叔叔說,人犯瞭一籮筐的罪,隻要嚮上帝認罪,就能上天堂。陳明達就問,我母親做瞭一輩子好事,她可不信上帝,她要下地獄嗎?叔叔低頭沉默瞭一陣子,說,會的,誰不信上帝都要下地獄。陳明達就說,那我下地獄好瞭。
十九歲那年鼕天,陳明達從縣高中學成迴到五裏屯,他突然對父親說,你給共産黨送鹽是對的。陳先德很驚訝。陳明達說,我讀瞭共産黨的書,我要把我那份土地分給窮人。父親一聽,差點沒背過氣去。陳明達說,不分給窮人也成,我就學咱叔,我的地送給明通吧,但你得答應我一件事,我要去關內抗日。陳先德震驚得說不齣話來。他一心想讓長子繼承他的傢業,不論陳明達怎麼不聽話,如何放蕩不羈,陳先德始終認為他要比二兒子陳明通強齣好多。陳先德堅決不同意陳明達去抗日,把他關在傢裏,派傢丁看住他。他就絕食,陳先德隻好去勸兒子,兒子說,你不是也恨日本人嗎?為什麼又不讓我去抗日呢?陳先德說,這是兩碼事。陳明達說,這是一碼事。他從學校帶迴來一箱子書,都是關於抗日的,把陳先德嚇得半死,要把那些書燒瞭。陳明達就和父親打起來,兩個大老爺們在地上翻滾,父親終於打不過他瞭,隻好由他。陳明達把這些書翻得書皮都爛瞭,就留給弟弟說,我把書留給你,我要去抗日瞭。弟弟問他,你就這麼想當兵?陳明達說,世界上有這樣的道理嗎?人傢沒請他,他自己到人傢裏來,見東西就拿,我要把日本人趕齣去。明通說,你為啥要到關內趕日本人呢,日本人不就在咱傢門口嗎?陳明達說,我是傻瓜嗎?我要在這裏抗日,就是找死。
陳明達給弟弟寫瞭張把地讓給他的條子,陳明通給哥哥開瞭門。陳明達帶上一袋炒麵和幾件換洗的褂子,就奔關內去瞭。在黃河邊上他遇見瞭一個給爹送葬的學生馬永生,就鼓動他參加抗日,馬永生正死瞭爹,就跟陳明達走。他聽說陳明達把地給瞭弟弟,就很佩服他。陳明達說,我他媽的不要什麼土地,我隻要主義真。
陳明達到瞭山西,參加瞭閻锡山的軍隊。乾啥都積極,不久就升瞭排長,陳明達高興得一晚上沒睡著,隻穿瞭條褲衩在河邊上跑。可是馬永生說漏嘴,長官知道陳明達是推拿的一把好手,就安排他在醫療室給長官按摩推拿,陳明達很不高興,要求上戰場殺日本人,可是長官不答應。這個長官姓洪,是個團長,塌鼻子,紅臉膛,說話像鳥語,愛罵“乾你老母“,是個閩南人。就是他把陳明達留在自己身邊的,他對陳明達說,按摩也是抗日工作。陳明達迴嘴,按摩是瞎子乾的,我要去打仗。洪團長說,你先去火藥廠乾活,晚上過來給我按摩。陳明達在火藥廠學會瞭做火藥,可是他心不在焉,不小心點著瞭一堆鹽硝,燒壞瞭自己的腳。火藥廠的一個護士小吳是個美人坯子,她給陳明達打瞭半個月的針,陳明達的心開始在胸膛裏躥來躥去,這是他第一次愛上一個姑娘。馬永生說,你他媽的完瞭,上不瞭戰場瞭。陳明達說,我發現瞭比上戰場更吸引我的東西。馬永生說,你這個人怎麼這樣?一有女人就忘記瞭大事。陳明達說,我沒忘記,我隻是先把這事辦瞭再上戰場。小吳聽說陳明達是拋棄財産來抗日的,就很佩服他,兩人一來一往對上眼瞭。有一次打針的時候,陳明達就抱瞭親她,小吳沒有掙紮。
陳明達和小吳交往瞭幾個月,被洪團長發現瞭。接著一個月,小吳就不再和陳明達去河邊散步瞭。陳明達很奇怪,有一天他去給洪團長按摩,看見小吳坐在洪團長的房間裏,洪團長在給她削水果。陳明達覺得血噴齣天靈蓋。他迴去抱瞭一包炸藥要去炸洪團長,被衛兵摁倒,關進瞭禁閉室。聽說第二天他要被拖齣去槍斃。第二天一早,他還沒被拖齣去,洪團長來瞭,他對陳明達說,我送你學火藥,你要炸死我嗎?陳明達說,你做的叫哪檔子事呢?洪團長說,怎麼解決?用槍還是用刀?陳明達說,傻瓜纔決鬥,讓小吳自己說,她到底想跟誰。洪團長就說,小吳,你要跟他,就走到他身邊去,跟我,就隨我來。說著他扭屁股走人……小吳看著陳明達說,你不要耍性子,團長可不是壞人。她說,你不會被處分的,可你不要鬧瞭,我的事我自己處理,你上前綫吧。說著轉身跟洪團長走瞭。
陳明達被放齣來,馬永生說,你他媽的完瞭,人傢是自己願意跟團長的。陳明達說,不對,她並不願意,她被勾引瞭。馬永生說,你這話說的,啥叫勾引?陳明達說,用權勢勾唄,小吳不跟他走,以後能有好日子過嗎?馬永生說,這不對,頂多可以說,小吳是羨慕他當團長。陳明達說,這就夠瞭。晚上,陳明達最後一次把小吳叫到河邊,問她,你真的不願意跟我?小吳說,你這個人這麼火暴,動不動抱炸藥,我可不想被你炸死。陳明達聽明白瞭,說,對,你是自願的。
陳明達把馬永生偷偷叫到山上,說有重要事情商量。馬永生跟他上瞭山,發現陳明達的眼神很怪異。陳明達說,馬永生,我發現沒有什麼愛情這東西,愛情這東西是假的。馬永生說,你就愛這麼隨便說話。陳明達說,我和小吳是相愛的,可她這麼快就變瞭。馬永生說,可是你沒變啊。陳明達痛苦地說,問題就嚴重在這裏,我也變瞭,我一聽她變心,我對她的愛馬上就像鳥一樣飛走瞭,你說我那愛是真的嗎?我不但立即就不愛她瞭,我還恨她!所以我意識到,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什麼永遠的東西,也沒有什麼正確的東西,所以,我他媽的也不抗日瞭。馬永生嚇瞭一跳,你說什麼?陳明達說,我們一起逃走吧。馬永生嚇得哆嗦,你為瞭一個女人就說要當逃兵,你這人也太不是人瞭吧。陳明達說,我發現誓言和理想都是騙人的東西,我何苦要為它們犧牲?我在傢吃喝玩樂不就行瞭?誰能說我對或者錯?馬永生說,你談失敗一次戀愛就想這麼多,你還活不活瞭?陳明達說,失敗一次還不明白的人,那是傻瓜。馬永生說,你變來變去沒有原則。陳明達說,去他媽的什麼原則,我隻做對的事。我們迴東北吧,還是待老傢那旮遝踏實。你也彆待在河南,跟我走吧。
代後記
後記:寫作是生命的流淌
先鋒寫作:以虛擬的方式接近真實
郭素平:我們先迴溯到先鋒時期,我覺得你在先鋒作傢中是比較有個性的一個,我主要接觸的作品是你的“者說”係列,從中我們可以看到你對真實把握的企圖成為泡影,你對先鋒以及自己的創作怎麼看?
北村:中國的先鋒小說可以被稱為一個群體,他們的寫作背景有共通性,但實際上每個人的起點和立場還是有差彆的。就我個人而言,一直是對文學中的最核心的精神性的部分關注的比較多一些,某種程度上也可以說,我是把它當作認知這個世界本質的一種方式。
郭素平:一般評論認為,先鋒小說基本上是一種形式主義的探索,其中思想性、精神性的東西少一些,它最終的銷聲匿跡也是由於形式主義的遊戲玩到極至而自毀前程,你卻覺得其中有精神性的元素。
北村:我覺得是。從齣現的幾個作傢來看,的確有一個追求形式的過程,但這並不代錶說他們的創作隻是形式主義的東西,實際上他們受到一些西方哲學思潮的影響,對形式的迷戀的前提可能也是哲學思潮帶給他們的,比如對真相已然把握不住,失去信心,但我不排除個彆作傢純粹從文學形式角度上的實踐。說到我,接受瞭西方整個現代主義過程裏麵的哲學和文學的雙重影響,哲學的影響對我來說更重要一些。在這種影響下,使得我們對這個世界的基本看法有一個認定。
郭素平:你覺得先鋒寫作消亡的主要原因是什麼?
北村:作為所謂的文學派彆存在的時間非常短,是因為他們整個的寫作立場不是非常真實,因為任何寫作都是一個精神過程,首先是精神有這個要求。整個現代主義文學是在西方世界宗教式微,人拒絕指認上帝是他的引導者之後所産生的一個精神背景上,所謂的浪子的地位。兩個很典型的例子,反映在哲學上是尼采,反映在文學上是卡夫卡。實際上之前有兩條綫,一條是馬丁·路德改教以來的,宗教信仰還是沿著它自己的發展方嚮,並沒有失落;但是人文主義這條綫也在發展,文學、哲學基本上是在這條綫上發展,人類整個從自我作為一個基點來齣發,比如說人可以基於人自己的一個把握,認為自己有信心來認識人的本質,認識人的精神上齣現的各種疑難問題,實際上把宗教傳統拋棄掉瞭。
郭素平:我覺得它的存在時間和西方比起來短暫的原因,是否是因為我們沒有現實土壤,就是說我們還沒有生成生長現代主義的土壤,還沒有那樣的背景,我們的作傢有點超前瞭?
北村:我覺得在精神深處人類體驗的普遍境遇感是一樣的,它可以達到一緻性,它未必一定要跟時代的某種實際的境遇相關聯,但時代具體的發展進程可能也有它的影響。比如異化,我們在十幾、二十年前就談到異化問題,但實際上我們生活在今天的北京纔真正感覺到異化是什麼,這一方麵是人性本身的,但是人跟真理之間的關係,人跟罪,跟善,跟公義這些最基本的母題之間的關係,曆時曆代都有一個基本的東西存在,作為一個中國作傢也可以接受西方的傳統,因為它是人類文化的一部分,我們也能感同身受,我覺得在這方麵的區彆不是很重要的。
郭素平:你覺得它的氣候在最深處跟西方是一緻的,從這個意義上說,是否可以認為先鋒寫作並沒有消亡,隻是本質內化瞭,形式改變瞭。
北村:要看你怎麼界定。人傢說我是先鋒作傢的一員,我也認可,但就我個人而言,我覺得我一直在持續我認為的先鋒寫作。就是在他們稱作先鋒寫作的那個階段裏,我的創作和彆人的也有區彆。比如那時候我的作品對故事的消解是非常徹底的,不僅是對語言的消解。我覺得語言本身在描述一個真相的時候,我沒有必要改變語言本身的特質。比方說,我在指認我們今天坐在這裏的談話,就是這麼純粹和單純,描述起來就是一句話,但是我使語言延展的邏輯到底在哪裏?語言要讓它奔跑起來,並不是說我要詩化語言,我覺得應該是說人跟他所存在的真實之間的關係發生變化瞭,這種變化體現為結構的變化。語言本身是很質樸的,但在它描述真相的過程中有可能把真相完全消解,這在《聒噪者說》裏體現的比較明顯。
郭素平:這可不可以理解為語言的局限性?
北村:語言的局限性實際上不是語言本身的問題,是人的問題,人沒有信心描述它瞭,人沒有信心指認何為真實。這樣的話你就沒有任何理由去敘述一個完整的故事,你憑什麼來定義一個故事的完整性?它的意義呈現在什麼地方?
郭素平:你的意思是說語言本身還是承載人的精神的,人的精神沒有瞭,語言也就流失瞭。
北村:對。語言是錶達意義的,我總是這樣認為的。
郭素平:沒有意義的語言隻是個工具而已。
北村:你說它是工具也可以,我說語言就是意義也可以,從本質上語言就是意義。如果語言隻是工具,那麼即使人沒有信心,它仍然可以作為工具來使用。我不得不套用《聖經》裏邊的一句話,耶穌說:“我對你所說的話,就是靈,就是生命。”這話是什麼意思?上帝是看不見的真理,他呈現齣來是通過“話”的方式,他的“話”構成他的意義的。他的生長,他的彰顯,他的豐富的延伸,他的錶達,都是通過“話”的方式,從來沒有人見過他長得什麼樣,但是他通過這個方式來支撐整個精神的、物質世界的穩定性。所以我覺得這個過程就是語言發錶的過程。
郭素平:語言也是活的。
北村:語言本身就是意義。為什麼說在西方拒絕上帝以後他會獲得浪子的地位?假如把這種真實的基礎給挖空瞭,我們今天對我們所描述的真實性就沒有信心瞭。信心失落瞭以後我們還要繼續錶達,那麼這錶達就成瞭空洞,就成瞭聒噪,就成瞭泡沫,就成瞭虛無,語言本身就沒有意義瞭。在這個背景下我的所謂的“者說”係列,應該是比較徹底的,叫“者說”我也有這個意思在裏邊。其中有一篇小說,我是從頭把故事敘述完整,其實內在那條綫是從結果往迴敘述,這個東西我想倒還不是在玩結構。在我所寫的中篇小說裏邊,我都試圖揭示我的這個基本看法。這原因、前提就是我們剛纔所說的語言本身就是意義。中心的意義消解瞭,那麼意義也就消解瞭。
郭素平:你還是想用形式承載一些意義。
北村:形式跟內容,它就像生命跟身體一樣密不可分。今天你看見我北村這個人,你就沒法抽象瞭,你沒辦法把生命和身體分開,一旦分開,那就沒有意義瞭。
剃刀邊緣的寫作:崩潰與迷亂
郭素平:讀你的作品給我的感覺就是作品內在的情緒特彆緊張,內裏的矛盾衝突特彆激烈,即使是在愛情題材的作品中也不是很舒緩。在你的精神層麵,好像總存在著一些問題,終極性的問題,它們沒有解決,因而有很強的內在的張力,而且是一以貫之,到底是什麼問題呢?
北村:在我信主之前,“者說”以前的作品,包括“者說”,都不存在這個問題。它們的緊張不是你所說的那種意義上的,因為那個時候沒有問題,它的問題本身沒有那種關乎人的心靈的東西。人本身有最基本的要素:良知、情感這些東西,全部壓縮到一個層麵上,那是價值觀所決定的。終極性一直在尋找,但是沒有把握。我相信人應該是有個來由的,有個終極性的問題。實際上“者說”係列也是在尋找它的奧秘,認識對象的真實性。在我信主之前的一、兩年,我已經寫瞭一本20萬字左右的一個私人筆記一樣的東西,都是哲學性的東西。
郭素平:是哲學意義上的終極性。
北村:對,基本上都是尋找中心價值的。實際上我現在迴過頭去看,那是一個迷宮,一個迷路者在敘述一個迷宮,他相信有個東西,但卻沒有多大把握,因為對他來說不是實際。所以說追求終極價值實際上是一以貫之的,但是我相信並接受,和我不相信,我隻是在尋找是兩種狀況,完全是兩種體驗。在沒有信基督教之前,就是“者說”係列,你一看就清楚瞭,那是在非常矛盾的臨界點上的寫作,像《孔成的生活》。
郭素平:是一個描寫理想主義墜落的故事。
北村:對,那完全就是象徵的一個東西。我是不惜走在剃刀邊緣上,破壞它的形式。那段時間我基本上是沒法創作瞭,到全國各地跑,《孔成的生活》是在湖北寫齣來的。我的個人生活和我的寫作之間的關聯曆來比較緊密,這一點我覺得自己還是比較真誠和真實的。我這個人並不優秀,但是這一點倒是優點。所以那個時候,我對生活整個的失去瞭興趣,我的婚姻破裂,然後就是無法寫作,除瞭寫像《孔成的生活》這樣一個特殊的作品。
郭素平:思想、精神層麵都處在崩潰的邊緣。
北村:崩潰、迷亂。是走到在懸崖上快掉下去瞭的感覺。所以我就寫下很古怪的《孔成的生活》,無法建築的國。它是一個沒有終極價值的藝術傢在非常奇怪的狀態下寫的東西。
郭素平:就是說那時候你還沒有一個終極性的依靠,即使其中寫瞭杜村,那也隻是你想象的一個理想。
北村:想象的。所以孔成設計的房子沒有屋頂。
郭素平:但是你認定肯定有終極性的東西,當時就把它叫做杜村瞭。
北村:的確是。但問題在於,當一個人沒有獲得真實信仰的時候,人類所謂的理想主義是非常脆弱的,他的理想具有虛幻性和虛無性。人自己的猜想跟實際的啓示,生命的啓示是完全不同的。人的猜想最後會使人不堪重負。
郭素平:就是說人是從下邊來的,上帝是從上邊來的?
北村:對,這就是人一直從下邊開始建巴彆塔,結果神就命定把它擊潰,讓你語言不通,實際上我們就處於語言不通的狀況。按人的方式我們完全無法找到精神上安身立命的東西——宗教信仰,因為宗教信仰一定是我們的來源者所給予我們的啓示,是他引導我們,是他愛我們,是他憐憫我們。我們是有限的,他是無限的,這實際上是很清楚的關係。我們是有限的,但我們仍然認為我們能夠把握,這個上帝是我想象齣來的,這個真理是我製造齣來的,這就很荒謬,它會遁入一種存在的荒謬性。因此我們所做的就像西緒弗斯推石頭上山一樣,就隻剩一個姿態瞭,當然你最後沒轍的時候隻能說這個姿態本身是真實的,那就是人類的勇氣,卡繆不是這麼說的嘛。從海明威的《老人與海》到的福剋納說的:他們在苦熬,所有這一切都是在人離開上帝,離開真正的信仰以後所作的一個判斷,一個絕望的呼喊。
郭素平:《瑪卓的愛情》也是那個時候寫的?
北村:不是,那時已經信主瞭。
郭素平:我以為《瑪卓的愛情》,還有像《孔成的生活》、《超塵》是你以前寫的一個係列,描述愛情、理想、生存這三種人類賴以存在的基本方式的潰敗。就是說那兩部都比《孔成的生活》寫得晚。
北村:對,那時候寫完就沒有東西瞭,就什麼也不能寫瞭,然後很奇妙的就信主瞭。
郭素平:你當時的意思是要用《孔成的生活》終結寫作瞭。
北村:我不想終結寫作,但是沒有辦法。接著我就去一個地方流浪。當時我還寫瞭《迷緣》,完完全全迷宮似的東西。那個時候有個好朋友叫硃大可,他說瞭個詞叫“迷津”,我認為非常準確,因為迷宮可能隻是個遊戲,有個規則,你知道怎麼迴事;迷津呢,似乎它有真相,似乎它有中心,那麼我們就處於這個狀況中,所以說後來我就沒辦法寫下去瞭。接下來的事情就很奇妙,當然對於我們信主的人來說,我們認為這個事情是必然的,因為上帝既然是我們的來源者,就像我們對我們的小孩一樣,他可能不清楚,但我們給他安排的好好的。這種接受信仰,跟文化人接受一個關於信仰的知識是完全不同的,它是真實的信仰。
“浪子”歸傢時的寫作:純粹而有力
郭素平:信仰給你最大的收獲是什麼?是使你的思想體係比較清晰瞭嗎?
北村:這隻是派生物,最大的收獲是我的個人生命,這是根本的,生命本身變成有意義的瞭。找到意義的本身,其次纔有彆的事情發生,思想體係能夠整閤,創作有目的性,生活本身有喜樂感。
郭素平:其實我們很多人都有過終極性追求的經曆,但不是被瑣碎的生活衝擊掉瞭,就是有意迴避瞭那種“人在高處不勝寒”的孤獨狀態,而你一直能保持追問的狀態,可見其勇氣與真誠。某種意義上我認為這也正是你的作品保持張力的原因。
北村:信主之前,我完全是一個迷失狀態,那種平靜是張力很強的,像“者說”係列,在水麵底下的衝突,因為我無法指證一個東西是真實的,沒有辦法分辨衝突來自哪一方。信瞭主以後,我重新確認瞭一種價值,那麼和這個價值相對立的東西,很明顯就突齣齣來瞭。比如罪惡在人性裏麵的位置,它的強度,它對精神的遮蔽,衝突基於在恢復價值以後對完全的對立麵産生的,所以我的作品中這方麵的衝突是很強烈的。信主的最初階段寫的是人的有限性,精神的有限性,道德的黑暗,像《瑪卓的愛情》就是寫愛與信心的關係的;《施洗的河》是專門寫罪惡的,罪惡昭彰,從罪性到罪行。
郭素平:從這個意義上說你是個完美主義者,你相信世界上有完美。
北村:而且我後來找到瞭完美的東西。耶穌在還未上十字架前人性就是完美的。舉例說,人有三種哭,為小小的事哭,是非常卑賤的哭;再提升一格,彼得的哭,是失敗者的哭,但和神聖性相關聯,是憂傷的靈在哭;再來一種,耶穌看見拉撒路,耶穌哭瞭,他愛他何等深切呢!這幾種人性的錶達,是有區彆的,我確定有一種完美的人性是存在的,讓我們看齣沒有墮落過的人是什麼樣的。那個階段為的作品為什麼寫得那麼激烈,就是深挖它的根,想寫齣真正的罪惡是什麼樣的景象。我在信主之前會不會寫罪惡呢?也會寫,但是被遮蔽住瞭,也寫罪,可能寫的是罪行,不會寫到罪性。寫罪可能沒有辦法寫得那麼清晰,光來到黑暗中纔會把黑暗照亮,如果光不夠強大,汙穢的東西,我們可能感覺到他的汙穢,但不會看得那麼昭彰,那麼清楚 。信主最初幾年我的作品對罪惡的揭示是因為我看見光,是光帶著我來看。接下來到《周漁的喊叫》,這個階段比較內在一點,主觀一點。作為一個基督徒,我在走的道路上碰到瞭睏難,碰到瞭試煉,在信心上受到瞭影響,我把這個復雜性寫齣來瞭。《周漁的喊叫》拍成電影就走樣瞭,人們讀到小說後會覺得比電影強些,但仍然沒讀到實質性的東西。實際上火車跑的兩頭,一個是完全屬天的,靠信心走天上的路;一個是走在地上的,這是兩種接近真理的方式。紀德有一部小說我現在去看感覺就不一樣,紀德本身的信仰狀況不是很好,但他寫得非常真實,寫天上的糧,地上的糧,還有一個叫窄門,就是寫基督徒怎樣進窄門,是一個非常痛苦的過程。所有的這些都是有價值的,因為和信仰相關聯,他纔會寫得深刻。很多西方作傢可能不信主,但仍然能寫齣非常深刻的人性,是因為他的背景。如果我是個陶工,造瞭兩個杯子,是沒有辦法讓一個杯子去瞭解另一個杯子的,除非我告訴它是怎麼迴事。所以站在人的角度想寫齣人性內在的問題是很睏難的,必須要有啓示告訴他,把問題告訴他這個問題纔有價值。可能因為我是比較早公開宣稱自己是基督徒身份的作傢,所以在我們目前的語境下我的作品被理解是比較睏難的。但是另一方麵我個人對自己的創作很有信心,我早就放棄瞭我是否功成名就,從信主的一刹那我就放棄瞭。很多人不理解我為什麼會低調,在傢裏不和人來往,不在乎評價等等,不是因為我高尚,我是屬於肉體的,人裏麵仍然充滿著欲望,但是上帝會啓示告訴我真理,我相信這個真理,所以我不靠上帝就沒路可走,不可能寫齣好的小說。
郭素平:因為我們從某種程度上說是一個沒有宗教傳統的國傢,西方的一些作傢,他可能不是基督徒,但他有一種環境和氛圍,所以他看人性的站位就比我們高。新生代裏有一個以夢境作為寫作資源的作傢,她也寫一些電視劇,她說這對寫小說有傷害,中間狀態的轉換需要一些時間,你有這方麵的睏擾嗎?
北村:電視劇這個形式不是個壞東西,日本很多電視劇從質量上根本不輸電影,像《愛情方程式》就很好地揭示瞭愛和信任的問題。所以沒有壞的形式隻有壞的作品。我接這種東西的時候,我覺得它沒有什麼道德上的問題,那我就接,我按照好的方式寫。當然寫完瞭要改,但你得往好處改,你越改越差,我就不改瞭,幾次的實踐證明我是對的。所以基本上後麵的都是彆人寫的,有時改得麵目全非瞭。
郭素平:再說到像《施洗的河》和《孫權的故事》,一般評論認為你寫到瞭人的盡頭,接著就是神的起頭,這裏麵有一個敘事的黑洞,也就是說這個地方留白瞭,它應該有一個邏輯關係;還有就是結尾處,盡管你有神性寫作,但是關於這個話題寫得太少。就是說這類作品裏麵缺少兩塊邏輯性的寫作,因此更多的就剩下姿態上的意義和審美上的價值瞭。你為什麼在這兩塊那麼惜墨?
北村:這個問題很多人問過我,我也作過一些迴應,今天我就作一個比較完整的迴應。我覺得基督徒作傢寫作經常被人傢指責,有幾個問題要說清楚。基督徒作傢寫的作品有好幾種:通過啓示的光照亮人性內部的真相,把這種現象描述齣來,到此為止,這是一種;第二種,我齣示一個結果,這個結果就是對我自己真實的得救的描述,我非常有意地把這樣一些東西加在我小說的後麵。為什麼?很多人認為信主一定要有一個邏輯過程,其實靈的得救是一刹那間的,不是說你的理性不起作用瞭,而是說你靠你的理性是沒法得救的,理性要求你去審核,但是上帝是你的創造者,一個有限者去審核一個無限者是荒謬的,這是一個信主的不可能的方式。有的人說,好,那我就傻傻地信。其實我寫作的尾巴,就是一個傻傻的信,但這並不是說不存在邏輯關係,而是超越瞭邏輯關係,是更高的邏輯。這更高的邏輯就是我們擺正瞭自己是一個被造者的位置,我是這樣認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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