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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初次相見,他涅盤重生成為高高在上的火神,而她是被睏在水鏡裏的懵懂葡萄。百年相守,他情根深種,而她自齣生服下隕丹,斷情棄愛。
而後,她是水神之女,是他同父異母的兄長夜神的未婚妻子。
縱然錯過萬韆,他仍要將他們的命運纏繞在一起,不惜得罪漫天神佛。
可愛之人,曾經許諾生死之人,卻將他一刃穿心,從此灰飛煙滅。可他仍然不信她如此狠心,形神俱滅前,他問:“你可曾愛過我?”
她答:“從未。”
愛,是什麼?
多年後,他凝魂重生,墮入魔道。
她終因為愛而將隕丹吐齣,終於知道何為愛。
他卻說:“你若再說一句愛我之謬言,我便立刻殺瞭你!說一次!剮一次!”
忘川河畔,神魔大戰,緻命的一擊,竟打在瞭她身上……
紅塵萬丈,黃泉碧落,相見如不見。
生死契闊,若不相依,何必惹相思。
作者簡介
電綫,80後女作傢,材料化學專業,卻寫得一手言情美文,文風古雅詩意卻不失幽默風趣。代錶作:《薄荷荼蘼梨花白》《香蜜沉沉燼如霜》《我的休夫日常》。
內頁插圖
精彩書評
這本書甚好,甚好,深得我心。前半段節奏相當歡快,看書過程中經常笑噴,看到那個“原來烏鴉是個燒黑的低調的鳳凰”,還有花界以為鳥界真烏鴉搶走瞭錦覓,與鳥界結怨,導緻月下仙子挨餓,這些情節都好笑死瞭。
看瞭好多小言,都是喜歡男主男配,很少真的喜歡上女主,這次葡萄可真是攝瞭我的魂勾瞭我的魄,大愛她吐齣隕丹前的灑脫悠然,也大愛她吐齣隕丹後的熾情纏綿;大愛她毫無門第之心,把低調的鳳凰和低調的龍統統歸為平庸之輩,大大方方的都“歡喜”著;大愛她“努力上進”,為瞭靈力寜可把自己撐的形神俱滅,寜可和他人雙修~
——豆瓣 粉紅豬豬俠
最近又將電綫的香蜜重新看瞭一遍,字字咀嚼,芳香滿頰,真是很淒美的神話愛情故事。
旭鳳這樣鐵骨柔情的男子,值得一生等待。潤玉這樣的男人,為瞭權勢,為瞭地位,權衡取捨,包括愛情,他幸福嗎?可能吧。穗禾這樣的女子,一片癡情,算計著殘害著,最終把自己照顧到眥婆牢獄,挺可悲的。而咱們的女主人公,當然有好結局,本身貌美如花,性情單純率真,風趣可愛,這樣的女子,願攜手為妻。
兜兜轉轉中,姻緣早已天定,珍惜身邊的人吧。
——豆瓣 楊子
這篇文章很是有些詼諧,想著小葡萄的天真傻氣時不由會心一笑,想著不懂情愛予她是好的,可想到癡心一片的鳳凰又覺得實在是可惜。連想到潤玉時,亦覺得惋惜,他再怎樣心機深沉,可對小葡萄卻是真心真氣。
——蘇檬戀著的夏天
目錄
楔 子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第七章
第八章
第九章
第 十 章
第十一章
第十二章
第十三章
第十四章
第十五章
婚後
書童
紅塵劫
精彩書摘
楔子
霜降,寒月,更深露重。
百花宮中,二十四芳主次第跪伏在剔透琉璃鋪就的大殿上,屏息凝神。一陣夜風過,殿外樹影婆娑,將月色篩成一地零落的碎玉。殿中央,水色的紗簾輕輕搖擺,似簾內人起伏微弱的氣息。
那人側臥在雲衾錦榻中,發簪墨梅,眼尾迤邐,半闔半張,麵容清艷絕倫,雖是慘白羸弱卻難掩眉宇間的風流儀態,堪堪讓人難以逼視。白霧般的月光灑落在她微微蹙起的眉尖。
突然,她的呼吸急促起來,喘息間大殿中原先若有似無縈繞的香氣隨之漸濃漸鬱,如萬花齊放百香匯集。越來越濃烈的香氣讓原本伏拜大殿中的二十四芳主不顧失卻禮儀紛紛抬起頭來,望嚮簾內臉上隱憂難掩,卻仍舊不敢齣聲。
玉蘭、杏花、茉莉、桂子、芙蓉、山茶、蓮花、薔薇……紗幔內半空中各色花朵競相綻放,又快速凋零,花瓣如雨瀑般傾瀉而下,落英繽紛,瞬間將琉璃大殿淹沒成一片花海,綺麗浩瀚卻絕望無依。
水仙花落去後,象徵鼕季的最後一朵蠟梅傲然開放,刹那間,片片花瓣零落而下。當最後一瓣紅梅戀戀不捨地沒入花海中時,簾內人猛烈一震,咳齣一口鮮血,眉宇間有一朵霜花鏇轉而齣,最後,凝成一滴晶瑩翡紫的水滴。剔透的指尖輕拂而過,堪堪接住這滴墜落的水珠,納入懷中,眨眼間這滴水花便成瞭一個粉嫩的嬰孩。
“主上!”牡丹撩開紗簾,跪在榻前,伸手接過瞭那個閉眼沉睡的女嬰,望著榻上人血色盡退的臉終是沒忍住,淚落頰畔。
“得我令,從今往後,我兒身世隨我而去,凡泄露者元神俱滅!”榻上人氣息微弱,語調不高卻自有一番威嚴肅穆。
“遵令!屬下謹遵主上旨意!若有半分違逆,自毀元神!”二十四芳主包括懷抱嬰孩的牡丹鄭重伏身拜下。
榻上人望著一乾起誓之人眼中水光一斂,似乎有些欣慰。
“如此我便放心瞭。都起來吧。牡丹,你過來。”她抬起手無力地揮瞭揮,花瓣隨著她的動作飄揚而落。
“主上!”牡丹抱著孩子挨近榻前。
“把這個給她吃瞭。”榻上人將一粒檀珠般的丹丸遞入牡丹手中。
牡丹依言將其放入嬰兒口中,用花露讓孩子將珠子吞食入腹。
榻上人孱弱的臉上露齣瞭一個安心的笑容,輕微得幾乎難以捕捉:“此乃隕丹,服此丹者滅情絕愛。”
“主上,您這是……”牡丹聞言氣息一窒。
“無情則剛強,無愛則灑脫。這是我能給她最好的祝福。我的孩兒不能再似我這般……”像是隱忍著巨大的痛楚,榻上人剛剛平復下的眉尖又驟然蹙起,一隻蒼白荏弱的手撫上心口。
“主上!”
榻上人緩緩舒齣一口氣:“不礙事。”再次睜開明目,“今日可是‘霜降’?”
“正是。”榻尾的丁香迴道。
榻上人眼神隨之迷離,似是沉入蒼茫的迴憶之中,靜默片刻後撫瞭撫嬰孩花瓣一般美好的臉頰,幽幽開口:“便喚‘錦覓’吧。”
“是,屬下恭賀少神錦覓臨世!”二十四花主再次盈盈拜下。
“免瞭。沒有什麼少神,我元神滅逝後亦莫要立她為花神。”她擺瞭擺手,腕上玉鐲相碰,似廊雨擊青瓷,空靈剔透,低頭淒然一笑道,“做個逍遙散仙便是極好。”
“請主上三思,我花界怎可一日無主?”殿下杏花焦急地抬起頭來。
“我心意已決,待我去後,爾等二十四人二十四節氣輪番司花,更替迭換,各主四季。”榻上人氣息羸弱,言語間卻有不容人置喙的決斷。
聽到“去”字自她口中吐齣,殿中人再不忍看她,一個“是”字答得竟有幾分哽咽隱忍。
“限錦覓居於水鏡之中,萬年之內不得踏齣我花界半步。”適纔凝神撚算,其萬年之內恐遭劫難,雖是服瞭絕情丹,她終是不能放心。而水鏡張有結界,若將錦覓萬年均限於此間,應是可徹底絕瞭那讓人撕心裂肺的情劫。思及此,她的嘴角綻齣一朵清蓮般的笑,一對星眸在這抹微笑中緩緩闔上……
天元二十萬八韆六百一十二年霜降,花神梓芬仙逝,百花凋零。當夜,天庭中卻是一派喜慶和樂,諸仙赴宴共賀水神洛霖與風神臨秀締結百年好閤。
花界為花神舉喪,其後十年百花俱哀,斂蕊不開。十年間世上再無一朵花綻放,天地間顔色盡失。直到十年後,喪期結束,方恢復爭妍盛開。
年年陌上生鞦草,日日樓中到夕陽。雲渺水茫,一恍神間,四韆年已過。
滄海變桑田,桑田變滄海,變來變去,倒也無甚新意。一乾神仙日日上天庭應個卯,處理些日常瑣事,閑暇之餘鬥詩品酒呼朋喚友,日子過得平鋪直敘,不帶麯摺,好生沒趣。
人人都盼著來一個驚天地泣鬼神的大波瀾。
盼著盼著,果真不負眾望地把天帝的愛子給盼丟瞭。
天元二十一萬兩韆六百一十二年,天帝之子鳳凰浴火涅盤,梧桐枝火焚燒七七四十九日方偃,火光熄滅後,火神鳳凰不知所終,天帝震怒。
第一章
我捏瞭捏那淡水藍的結界,一如既往地頗有彈性,比葡萄皮還要滑溜上幾分,卻任憑刀裁火烤也不破。聽說是先花神布下的,我估摸著這結界要是做成件衣裳倒是美觀又實用得緊。
“嗬,這不是小萄萄嘛,久違久違,許久不見可還安好?”老鬍乍從地下鑽齣來,戳在我麵前,那效果是說不上來的好。
我摸瞭摸胸口,心髒蹦瞭兩蹦倒也頗穩妥地落迴瞭原位。我拍瞭拍這小老兒亮閃閃的腦門兒,提醒他:“我們今日清晨方見過的。”
老鬍小眼睛一閃,滿臉褶子糾結著:“萄萄這是笑話我年紀大,記性不靈光瞭?”
“嗯。”我誠實地點瞭點頭。
“萄萄還是一如既往地讓人傷心啊,吾甚感欣慰,甚感欣慰。”小老兒搖頭晃腦,“話說萄萄這是要上哪裏去啊?”
“聽聞長芳主近日得瞭閑暇,我擬瞭道奏請想遞與她瞧瞧。”我捏瞭捏袖兜裏攏著的一片帛紙,“聽說花界外麵很是有些意趣,我想去看看。”
“萄萄是想請長芳主放你齣得這結界?”老鬍一驚一乍。
我隔著結界眺望水鏡外的一片花海,盼得有一兩隻路過的飛蟲精怪可替我傳瞭奏請給長芳主,一時覺得老鬍十分聒噪。
“哎呀呀,小萄萄這是中瞭什麼魔怔,外麵哪裏有意趣,危險得緊危險得緊。你我這樣的果子精、果子仙本就稀少,沒準一齣去便要被吃瞭。”
老鬍是一根修成仙的鬍蘿蔔,明明是菜蔬,偏偏喜好把自己當成果子,十分引以為傲。據說這世上極少有成精修仙的果蔬,在這遍是美花仙的花界,似我們這般的實是異數。老鬍好歹還修成瞭仙,我修瞭四韆年卻還隻是個精靈,連個仙都沒修成,不免很是惆悵。
水鏡裏除瞭我和老鬍,還住著幾個不長進的小花精。這水鏡帶著強力的結界可阻撓外界之人入內,是先花神砌來佑護我們這些道行淺薄的精靈的。不過,我覺著很是不通,好比一扇門許拉不許推,或是許推不許拉,總有一麵是可以打開的,若拉也不開,推也不開,不就成瞭一堵牆?這結界如今便是這般,不但阻瞭外界的人也阻瞭我們水鏡裏的這些精靈,怪異得很。長芳主每年過來水鏡巡視一次,順帶檢查我們的術業時,每每看到我的仙術進展都不甚唏噓,與我說等萬年後我若修成瞭仙有些自保之法纔可齣這水鏡結界。
而我,著實沒有耐性再等那六韆年。
“你是沒有經曆過啊,外麵那叫可怕。話說當年我還小的時候,碰見一隻兩眼血紅的兔子,張瞭血盆大口齜齣兩顆獠牙便要咬我,若不是我挖的坑多,逃起來便當,早變成渣瞭,哪裏還有今天。你看看,你看看,這裏還留著那兔子啃的疤呢!”老鬍一麵說一麵撩袖子讓我看他的手腕。
我探頭看瞭看,實在辨不清那些褐色的印記,哪個是老人斑哪個是疤痕,隻好作罷。總歸老鬍的故事裏,兔子總是這世上頂頂恐怖凶猛的野獸。
“像你這樣一個水靈靈的蜜桃,齣去還不得立馬一口被吃瞭。”老鬍摸摸滾圓的肚子咂著嘴。
“我是葡萄,不是蜜桃。”雖然聽得心不在焉,但是關於自己的種屬這樣原則性的問題,我還是要糾正他的。
“葡萄、蜜桃不都是‘桃’嗎?你這個小姑娘小小年紀就這樣咬文嚼字可不好。”老鬍撇瞭撇鬍子,大抵是覺著麵子上掛不住,臉色有些訕訕。
我等瞭半日不見有精靈路過,隻好作罷,想想明日還可再來。
迴去的時候日頭已經落山瞭,廂房裏傳來一陣陣焦糊的味兒,打開門卻是連翹捧瞭團黑漆漆的物什在我案前端看,見我迴來很是興奮。
“萄萄,你迴來啦。你看我在你後院拾到瞭什麼!”話還沒說完,她便將那團東西往我麵前一舉。
那焦糊味唬得我連退瞭好幾大步纔喘過氣來,勉強側瞭眼睛瞧瞭瞧,贊道:“黑!真是黑得很哪!”
連翹卻不樂意瞭:“我是問你這是個什麼物件,你倒與我說顔色作甚?”
連翹是個修仙未遂的花精,平素裏喜歡到處撿東西,但凡撿瞭點什麼便往我這裏扔。今日這物什算不得最大,卻定算她撿過的最臭的東西。
“不過一隻將死的烏鴉,埋瞭做花肥便是。”我依稀瞧得那黑漆漆的東西是一團羽毛,估摸著應是一隻烏鴉。
“烏鴉?”連翹拔高瞭嗓音,“萄萄,你是說這是一隻鳥?一隻鳥啊!我這輩子總算見過一隻鳥瞭!”說罷便激動得團團轉著不知怎麼辦纔好。
也怨不得她激動,這水鏡裏除瞭些小花小草小蟲子,倒是從來不曾有鳥兒能飛進來,我是因瞭在老鬍的《六界物種大全》裏翻見過,故而有些印象。
“將死?那就是還未死咯?能不能救活呢?救活瞭,我們養著它好不好?”連翹扯瞭我的袖口央求道。
我看瞭看連翹黑乎乎的巴掌,再看瞭看自己的袖子,頗有些慶幸自己穿瞭件絳紫的衣裳,漿洗漿洗這衣裳還是能勉強穿穿的,便耐瞭性子與她道:“生又何嘗生,死又何曾死。生死皆機緣,萬物自有輪迴。它若有命,便將它放在園子裏不食不眠也自會活返,若無命,便是我施救於它亦迴天乏力。”
“萄萄一說那些空靈靈的話我又糊塗瞭,我隻知佛曰慈悲為懷。萄萄怎可見死不救呢?”
“你怎知我救瞭它便是慈悲?凡夫耽戀於生,孰知佛乃以死為渡,彼岸往生。生何其苦,死方極樂。”
連翹張瞭張口,復張瞭張口,最後甚是迷惑道:“你且容我想想。”便一路思索著我的話齣瞭門去。
我樂嗬嗬地拎瞭那烏鴉上瞭後院。前年我在後院栽瞭棵芭蕉卻不想長得不甚好,想是那土不夠肥,若將這烏鴉埋瞭做花肥,今年夏天應是能開枝散葉遮遮陰。
三兩下便埋好瞭,我洗漱洗漱便迴房就寢。
睡至夜半卻突然想起這烏鴉是怎麼闖入這水鏡結界的?疑惑半晌,復起身至後院將那烏鴉給挖瞭齣來。
隨手拈瞭片葡萄葉引來一群螢火蟲,攏起一盞螢燈,就著那光我翻瞭翻它的翅膀,在翅根處看見一層淡金色的鍍光。果然不是一隻普通的烏鴉,想來是隻得瞭仙道的烏鴉,埋瞭做花肥就可惜瞭,不如將它燉瞭分與水鏡中一乾精靈吃瞭倒是能長些靈力,免去苦修數年。
思及此,我頓覺得自己的決斷十分之英明。隻是它如今已漸無吐納,眼見便要僵瞭,若燉起來功效委實要摺上一摺,吸收靈力最是講究生猛活鮮。隻好先渡給它一口氣,彆讓它僵瞭纔是。
我想瞭想,咬牙忍痛從床下拖齣自己煉瞭五百年得的一罐蜜,舀瞭一滴蜜釀滴入它的鳥喙之中,再渡瞭口氣與它。一氣做完後,那烏鴉的翅膀倒是立馬軟熱瞭些,我十分滿意地拍瞭拍手,轉頭便去竈房取鍋子。
卻不想待我取來砂鍋後,原先被我攏起的一盞螢燈不知受瞭什麼驚嚇,散亂開來,滿屋亂飛。
我一看,倒也不是什麼大事,這些小蟲兒真是沒有見過世麵。
不過是那得道的烏鴉因得瞭我的蜜釀現瞭人形,正軟軟地半躺於條案之上。
我端著鍋子繞著他轉瞭一圈,有些愁苦,他這樣化作瞭人形,我這兩掌大的鍋子如何裝得下,裝不下自然便燉不瞭。
思索片刻,我方憶起但凡仙傢、神怪都有一顆內丹精元,平生所有靈力道行都凝聚其內,隻要得瞭這內丹精元便得瞭所有。適纔是我傻瞭,竟巴巴地要將這寒鴉整隻齊燉。
隻是不知這寒鴉將他的內丹精元藏於何處,我費力地將他拖到榻上,把他身上破破爛爛的黑衣裳搜瞭個遍,順道感慨瞭一遍烏鴉的審美觀很是超齣六界不在輪迴,竟喜歡這樣渾身是洞的打扮,也沒找齣個像丹丸的東西。想來是藏在他體內瞭。
我又頗是費力地將他黑漆漆、洞晃晃的衣裳給除瞭下來,摸瞭半晌,有個頗為欣喜的發現。
這烏鴉小腹以下有團很是怪異的東西,我捏瞭捏,時軟時硬。我迴憶瞭一下自己的身體構造,倒著實沒有這團物什,想來那內丹精元定是藏在裏麵瞭。我果然聰明。
撚瞭段葡萄藤變作一把鋒利的小刀,用自己的兩根頭發試瞭試刀刃,吹毛利刃,我甚是滿意。
舉瞭小刀,我背對著坐上那烏鴉的小腹,抓起那團物什正準備落刀,忽聽得背後平地驚雷一聲怒叱:“大膽!”
這樣一個夜闌人靜的曼妙夜晚炸齣這樣一個不甚和諧之音著實驚悚。
我被震得跌落地上,手上的小刀險些割破手。
隻見那烏鴉赤條條地從我的榻上坐起身來,一雙吊梢眼兒精光迸射睨著我。這樣被人俯視頓時讓我覺著十分沒有氣魄,於是收瞭小刀站起身來,方堪堪能夠與他平視,心裏不禁慨嘆:不愧是隻得瞭仙道的烏鴉,連個子都長得堪比老鬍庭院裏的甘蔗。
不免又思及自己修瞭四韆年道行卻無甚長進,到如今還是個人界十歲孩童的模樣,比隻有一韆年道行的連翹看起來還要稚嫩許多。彼時我尚且不知自己並非普通的葡萄精。
我這廂為自己的身量深以為恥,那廂烏鴉卻已淩厲地將我上上下下打量瞭個透,開口便叱問:“下立何方小妖?”
雖是寸縷未著,那威嚴架勢卻頗是壓人一頭,我方第一次意識到氣勢和衣裳是沒有半分關係的。
不過我雖道行淺薄,卻好歹是個以修仙為崇高奮鬥目標的堂堂正正的精靈,被一隻烏鴉喚作“小妖”著實讓我悲憤瞭一把。
轉念一想這烏鴉方纔幾近死亡,得瞭我一滴蜜釀便恢復得完好如初,對自己釀的蜜功效如何我尚有自知之明,足見這烏鴉道行匪淺,我若與他鬥法定是慘敗。更莫提及我方纔欲取他內丹精元,若讓他知曉,隻怕今日便是我化作春泥更護花之時。
醞釀一番,我擺瞭個和善謙恭的錶情道:“道友喚我‘恩公’即可,行善不留名乃我水鏡精靈之優良傳統。”
此番話一來與他說明我乃他的救命恩人,呃……雖然我本意是為瞭救他後將他吃瞭,不過,殊途同歸,殊途同歸嘛,總歸是救瞭他的,他自然不能將恩人給滅瞭。二來是提點提點他,我乃精靈一族,實非他口中的小妖。
“恩公?”那烏鴉似笑非笑地涼涼看我一眼。
看得我心驚膽戰,以為敗露,不過仍是強裝作一副坦然樣子道:“可不就是。道友今日墜在我園中,負傷甚重,為延得道友性命,我便將自傢秘製之花釀整壇傾與道友,又與道友渡得氣來,道友方醒轉。”蒼天可鑒,除瞭“整壇”二字,字字屬實。
那烏鴉卻突然粲然一笑,雖然絢爛堪比滿園桃花盛放,此時看來卻頗有些觸目驚心之意,幽幽開得口來:“道友適纔揮刀莫非亦是為瞭救我性命?”
我鄭重思忖瞭一下,憐憫地掀瞭條絲被覆在他身上:“我看道友衣衫襤褸,原想替你更換衣裳,卻不想瞧見道友小腹下長瞭個瘤子。雖說身殘誌堅未必不是好事,然終究與常人有異,我既救瞭道友,自然好事做到底,故而想替道友將那瘤子剜下。”
話畢,那烏鴉臉色一陣古怪,青白轉換,好不奇怪,上上下下又將我打量瞭一番,問道:“你是女身?”繼而又說,“既是女身,難道不曉得男女有彆?如此放肆成何體統!”頗有些怒意。
這下我倒不知如何應對瞭,我隻曉得有個花、草、樹、木、人、魚、鳥、獸之分,倒從未聽聞有個什麼男女之彆,很是疑惑。之後有一日,老鬍聽我說瞭這事之後很是悲憤,眼淚汪汪地控訴:“我便是男子身,小萄萄怎可說從未見過男子!”我不甚在意地安撫他:“我以為但凡鬍蘿蔔便長得你這個樣子。”老鬍捶胸頓足。
就在我迷糊震撼地四韆年來第一次知曉自己是個女子,而世上還有另一個種屬叫作“男子”時,那隻號稱自己是男子身的烏鴉捏瞭捏我頭上的發髻,道:“看在你年紀尚小,又生在這天界蠻荒之外,且不與你計較。”
我憤憤然正待辯駁,那烏鴉卻念瞭個訣將我現瞭原形,我一個沒站穩在床沿滴溜溜滾瞭一滾,那天煞的烏鴉卻興味盎然地用指尖將我夾瞭起來:“我道是什麼,原來是個小葡萄精。”
看他兩片薄唇在我麵前一張一閤,我突然想起老鬍的話:“你我這樣的果子精、果子仙本就稀少,沒準一齣去便要被吃瞭。”我顫顫巍巍地閉上眼睛,老鬍啊老鬍,齣師未捷身先死,我如今尚未齣得水鏡便要被隻烏鴉給填瞭肚子,且容我先行一步。
閉眼睛的後果就是,閉著閉著一不小心就給睡過去瞭。
待我酣暢淋灕睡醒過來,卻見得眼前一片漆黑。怎的還沒天亮?又覺得一陣泰山壓頂,心道:莫不是已入瞭那烏鴉的五髒廟內?我若此時變迴人身,不知會不會將他的肚子給撐開。
說變就變。
化作人身後眼前頓時一片豁然開朗,卻不是我將那烏鴉的肚子給撐開瞭。原來是那烏鴉不知何時又變作鳥的樣子,張瞭翅膀睡在我床上,適纔正是他的羽翅將我壓住瞭。
原來,烏鴉是不吃葡萄的。我甚是寬慰。
想起昨日尚未將奏請遞與長芳主,我便預備再往結界去。
將將走到門邊,聽得背後一個流水濺玉的聲音道:“你且與我備瞭早膳來。”卻是那烏鴉醒轉過來化瞭人身,慵懶地倚在榻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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