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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想聽聽瀋一恒要和季航說什麼，他沒說話，迴頭看我一眼道：“陸晨曦，你是不是打噴嚏瞭？”

剛剛一個噴嚏他都聽到，可我照舊嘴硬：“沒啊。”

“上樓拿外套，彆讓我說第二遍。”

委屈地撇著嘴，一旁的季航笑嘻嘻道：“快迴去，彆讓你‘瀋爸爸’生氣。”

那天，我沒聽話地迴去，而是躲在一旁的樹下，跟瀋一恒住瞭四年，我知道他讓我上樓不止是拿外套那麼簡單。

我走沒多久，坐迴長椅上的季航就道：“走瞭，說說嘛。以前在紐約有多少姑娘追你，你全當看不見，現在守著個小胖子，倒守得樂此不疲。”

是呀，我也想知道為什麼。

似乎那段往事壓瞭他太久，為我犧牲得也太多，在這個沒有我、季航又一再追問的晚上，瀋一恒說瞭一個很長的故事。

那已是很久之前瞭，久到我忘瞭少年時他是什麼模樣，自己又是什麼模樣。

我六歲那年，父母因為工作忙把我托付給舅舅一傢照顧，那時候舅舅一傢正在忙移民的事，又不好意思拒絕，就把我丟給在傢的兒子瀋一恒帶。

那時的瀋一恒也隻有十歲，自己都管不好，又何況帶個拖油瓶。次去打攪他還是住在一起一周後，我頭疼得受不瞭，那時候瀋一恒遊戲正打得興起，敷衍說要我去睡覺，醒瞭就會好。我看他一眼便聽話地去睡覺，可頭越來越疼，再去找他，已經是傍晚，給我買好晚飯的他已經約瞭同學看電影。

那晚他走之後，我什麼都吃不下，一個人迴瞭臥室。我一直等著他迴來，開門聲響起時，我卻怎麼都爬不起來，感覺到有人叫我，像是過瞭一個世紀那麼久，微微睜開眼，外麵的天已經很亮，我眼前是剃著毛寸的瀋一恒。那天他送我去瞭醫院，大夫說是病毒性腦膜炎，因為送醫晚，隻能用蛋白治療，大夫問他傢屬在那兒，身邊沒有大人的瀋一恒說隻有他。無奈我當時急需急救，他在治療書上簽瞭字。

說到這裏，瀋一恒道：“從小到大，我後悔的就是十歲那個夏天，在醫院裏的下午，我乾嗎要簽字！可那時候我真的不知道，會有副作用，我隻是想讓她好起來，隻是覺得很抱歉。也就是從那時開始，明明很瘦，很漂亮的女孩子，開始發胖。大夫說這是副作用的一種，或許這一生都不能。”

聽齣他話裏話外的悔意，季航道：“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兒瞭，再說這也根本不是你的錯。”

“一開始，我也這麼跟自己說，所以毫無牽掛地跟父母移民，再和他們一傢聯係後得知她病好瞭，有些胖，我也沒在乎。真正覺得對不起她，還是她父母車禍去世之後，我媽跟我說，她胖得不成樣子，說要不是為瞭去接在外地上夏令營的她，她的父母也不會齣車禍。那些話像是一記重拳打到我心頭，我隻想到那年，瘦巴巴的她站在我麵前，說頭疼的樣子，後來我爸媽問我願不願意要個妹妹，我說無所謂，其實那時候挺想她來美國的，可她不願意，我父母又不敢強求。那時她纔十三歲，一個人怎麼生活？我一想到她，便堅定地發齣瞭去B大讀書的申請書，收到迴復後，我便迴國一邊念書，一邊陪她。季航，不是我自誇，我們傢陸晨曦雖然胖點，但完全是賢妻良母型，不然你考慮一下？”

話鋒突然一轉，季航嚇一跳道：“可算瞭吧，瀋一恒，我對晨曦那是兄妹情，按理你們兄妹的事兒我不該管，不過勸你一句，該放手就得放手，你不能陪她一輩子。如果晨曦知道你為她犧牲一次也就罷瞭，現在又要放棄普林斯頓的研究所，她會怎麼想，她不會感動於你的付齣，而是會自卑成為你的纍贅。”

萬傢燈火的除夕夜，天空的盡頭是大朵的煙花，我仰著腦袋不讓眼淚流齣來。瀋一恒你的確沒有季航懂女孩子，如果我知道你曾為我放棄什麼，我不會讓你來陪我，況且愧疚也不該是我們相守的理由，我已經十八歲，已經長大瞭，總有我要離開你的庇護，獨自去飛。

我沒再上前，一個人往傢走，那條走瞭無數次的路，在這個得知真相的晚上，變得又黑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