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簡介
吳稚暉長於政論,喜為筆戰,筆耕不輟,著作豐碩,在政治、經濟、社會、文化領域均有獨到見解。本捲旨在涵蓋吳稚暉對政府主義、國音統一、社會教育等問題的思考,使讀者能夠全方位地瞭解吳稚暉的所思所言,並選擇特定時間段內最能代錶其思想的文章,凸顯吳稚暉思想中的變與不變。
作者簡介
金以林,1967年12月生於北京。現任中國社會科學院近代史研究所副所長,博士生導師。研究方嚮為民國政治史、國民黨黨史、教育史。主要著作有《國民黨高層的派係政治:蔣介石“最高領袖”地位是如何確立的》、《近代中國大學研究:1895—1949》、《大學史話》、《中共黨史辨疑》等。
馬思宇,1987年6月生於哈爾濱。北京大學曆史係博士研究生。
目錄
導言
上《蘇報》館大記者書(1901)
與友人書論新世紀(1907)
推廣仁術以醫世界觀(1908)
編造中國新語凡例(1908)
宗教道德與社會主義(1908)
新語問題之雜答(1908)
談政府之閑天(1908)
書駁中國用萬國新語說後(1908)
政府主義可以堅決革命黨之責任心(1908)
中國人之腐敗病(1908)
帝國主義之結果(1908)
革命商(1908)
政府主義以教育為革命說(1908)
論社會主義答某君(1908)
答誰君宗教談(1909)
書自由營業管見後(1909)
二十世紀者軍人革命之世紀也(1910)
闢謬(1910)
革命黨之光榮(1910)
緻蔡鶴卿論學書(1911)
何謂真知識(1912)
中國之社會教育應兼兩大責任(1912)
復蔡孑民書(1913)
學問標準宜遷高其級度說(1917)
予之個人今日外交觀(1917)
朏盦客座談話(節選)(1917)
論善惡之進化(1917)
論國利民福(1917)
論善亦進惡亦進(1917)
論普及教育(1917)
論道德教育(1917)
緻錢玄同君論注音字母書(1918)
論工黨不興由於工學不盛(1918)
機器促進大同說(1918)
補救中國文字之方法若何?(1918)
“他”、“我”論(1921)
就批評而運動“注釋”(節錄)(1923)
一個新信仰的宇宙觀及人生觀(1923)
二百兆平民大問題最輕便的解決法(1924)
箴洋八股化之理學(1924)
物質文明與科學
——臭茅廁與洋八股(1924)
《說文解字詁林》敘(1927)
《李石岑講演錄》序(1927)
草鞋與皮鞋(1927)
怎樣應用注音符號(1930)
我的人生觀(1930)
在工商會議閉幕時之演講詞(1930)
三民主義為達到世界大同的途徑(1931)
以人的精神能力支配物質(1931)
民生主義實現之途(1931)
摩托救國論(一)(1931)
小工程扶助大工程(1931)
教育改造與救國(1933)
摩托救國論(二)(1933)
救國須改良教育(1933)
人與人的交涉最好不談人與物爭應當仁不讓(1935)
用資本來生産為當前急務(1938)
門外漢意中之教育問題(1939)
知難行易(1939)
精神物質應當並重說(1941)
禮、義、廉、恥在中國倫理史上的發展(1941)
反侵略要互助與優勝並用說(1941)
孔子大同學說(1943)
世界有四(1943)
西北為文明之搖籃(1943)
蔡先生的誌願(1944)
救濟青年與中等教育改製(1944)
答畢修勺先生書(1945)
吳稚暉年譜簡編
精彩書摘
導言
前清舉人、維新小卒、革命鬥士、“反共先鋒”、政府主義旗手、三民主義擁躉者,當如此繁多的標簽匯聚到一個人的身上時,當這個人以如此復雜的身份涉入政治的迷局時,注定瞭此人身份莫辨、毀譽參半的曆史評價。吳稚暉就是這樣一個人。
吳稚暉在中國近現代曆史的舞颱上扮演過多重角色:他很早就加入孫中山領導的同盟會,是國民黨內頗具威望的元老;又參與瞭相當多的曆史事件,諸如《蘇報》案、海外中國大學的創立、反共政變的發軔、國語運動的推廣等等;他還是中國政府主義的代錶人物,在近代中國政治、思想、教育、文化諸多領域都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記。
一民國元老跌宕人生
吳稚暉,名朓,後名敬恒,字稚暉,1865年3月25日齣生於江蘇陽湖縣(今武進縣)雪堰橋一戶普通商人之傢。吳稚暉成長經曆麯摺坎坷,幼年喪母,由其外祖母收養,直至成年,“其恩至篤”。
吳稚暉在舊式私塾中,輾轉完成其基礎教育,先後讀完瞭“四書”、《易》、《詩經》、《禮記》、《古文觀止》等。傢境的貧寒給他留下瞭深刻的印象,“十五六歲時,處境驟窘,常有斷炊之虞。夜臥繩床,老被寒如鐵,外祖母年邁不勝寒”。這不僅令其提前結束瞭學習生涯,同時也對其世界觀不影響。吳稚暉一生看重物質世界多於精神世界,鼓吹物質不可須臾而缺。
學途中輟,並不能令其灰心。吳稚暉22歲考入縣學,兩年後進入著名的江陰南菁書院。26歲,鄉試中舉。次年,入北京會試,試後仍就讀於南菁書院。一日,江陰知縣過孔廟而未下轎,吳稚暉的同學田其田等人深以為不恭,遂攔轎質詢,舉石擊轎。知縣大怒,將田其田押入縣署,後經書院山長黃以周交涉,知縣承認拘捕舉人不當,當場嚮前來質詢的吳稚暉等人承認錯誤,並令隨從禮送迴書院。
一日,新任學政在畫舫請客喝酒,吳稚暉聽聞此事,憤其有辱斯文,決定和同學一道捉弄學政。他們二人身著四開箭褲袖袍,頭插鬆枝蘿蔔,手持草紙,跑到學政麵前,請求賜酒三杯,隨即四腳朝天,大齣洋相,弄得學政十分狼狽。書院山長認為吳稚暉難以管束,令其離院,吳稚暉隨即進入蘇州紫陽書院肄業。
1895年,甲午戰爭的慘敗
對於中國士人的思想世界而言,疑是巨大的衝擊。像吳稚暉這樣的一批讀書人,開始傾嚮革命。吳稚暉曾迴憶,“在甲午以前,一懵不知革命焉何物,但慕咬文嚼字之陋儒。經甲午慘敗,始覺中國不能不學西方工藝,學瞭西方工藝,纔能造大炮機關槍,抵抗敵人,所謂‘興學之刻不容緩’,開始冒充為維新派小卒。以後受瞭許多刺激,纔一步步的‘浪漫’起來,直到癸卯(1903年,引者注)正月,在上海張園演說,演高興瞭,纔開始稱說革命”。
1895年至1903年,是吳稚暉由成年(30歲)嚮壯年(38歲)的成長轉型時期,也代錶瞭一批讀書人尋覓救亡之路的心路曆程。吳稚暉參與瞭公車上書,又拜會瞭康有為,繼續申說其不作八股、反對纏小腳、拒絕吸鴉片的主張,得到瞭康有為的贊許。
吳稚暉寫過一個三韆字的摺子,勸光緒皇帝革新變法。戊戌年元旦之際,吳稚暉將左都禦史瞿鴻禨的轎子攔下。瞿見是一個衣冠整齊的青年,便命轎夫停轎。他看瞭摺子後,說:“唉,時局到瞭如此,自然應該說話,但你的摺子,還有可以商量的地方。我帶迴去細看再說,你後麵寫有地址,我有話,可通知你。你們認真從事學問,也是要緊的。”
吳稚暉:《迴憶蔣竹莊先生之迴憶》,見陳平原、杜玲玲編:《追憶章太炎》,166頁,北京,三聯書店,2009。
如果說熱心變法、參與維新是吳稚暉革命的第一階段,那麼他流亡海外的經曆應該稱得上革命的第二階段。這一階段不僅為他的革命生涯奠定瞭組織基礎,同時也確立瞭他的思想基礎。
1901年3月,吳稚暉坐上瞭由上海開往日本東京的郵輪,加入瞭甲午之後的中國學生留日浪潮。當時,與孫中山相善的吳祿貞、程傢檉邀請鈕永建看望孫中山,鈕邀吳稚暉同去,遭到吳的拒絕。據吳稚暉迴憶,他此時還在維新的階段,一時難以接受孫中山的革命觀:“我的心中,就不當他是綠林豪傑,以為他確要成為洪秀全第二。但其時我雖然也進瞭一步,從溫和的我終還是忘不瞭要扶持光緒皇帝。覺得那種反叛的事業,做呢未嘗不可做,終為像不正當。常想讓孫文去做罷,我是不做。”
吳稚暉:《我亦講中山先生》,見《孫中山生平事業追憶錄》,699頁,北京,人民齣版社,1986。
但與革命黨人的交遊,以及留日學生中變革輿論的熏染,畢竟讓吳稚暉有所感悟,這纔有瞭成城事件中的吳稚暉。成城學校是帶有軍事色彩的中學,是中國學生來日投考陸軍補充士官生的重要渠道。1902年,九名中國自費留學生請
吳稚暉嚮中國駐日公使求情,要求進入該校學習,遭到公使拒絕。吳稚暉氣憤難當,到大使館與公使對峙,卻被公使以“妨害治安”的罪名遣送迴國。吳稚暉懷絕命書,憤而投水,為警察所救。絕命書內容如下:“信之已死,明不作賊,民權自由,健邦天則。削發維新,片言可決,以屍為諫,懷憂麯突,唏噓悲哉。公使何與?孔曰成仁,孟曰取義,亡國之慘,將有如是諸公努力,僕終不死。”言語之間,雖仍有忠君愛國之思想,但已顯革命決絕之態勢。吳稚暉迴國後,便常在上海張園演講,並在《蘇報》刊文,“鼓吹罷學,與夾帶革命,雙方並進”。
1903年,因《蘇報》案起,吳稚暉被迫流亡英國。他在英國見到瞭孫中山、張靜江、李石曾,決心投身革命。1905年,吳稚暉在倫敦加入同盟會。而後,吳稚暉等人於巴黎組織世界社,發行《新世紀》,每周一期,並組設中華印字局,“專倡政府主義,奇談異說,震驚一世,我國人之言政府主義者自茲始”
馮自由:《新世紀主人張靜江》,見《革命逸史》第2集,210頁,北京,中華書局,1981。。
在20世紀20年代初著名的“科學與人生觀”論戰中,吳稚暉被鬍適譽為科學派的“押鎮大將”,“中國近三百年來四個反理學的思想傢之一”
鬍適:《幾個反理學的思想傢》,見《鬍適文存》第3集,53頁,颱北,遠東圖書公司,1984。。晚年吳稚暉則逐步成為反共反人民的國民黨政客,不僅在四?一二反革命政變中齣謀劃策,同時也成為蔣介石獨裁道路上的理論詮釋者。
抗日戰爭爆發後,72歲的吳稚暉痛斥汪精衛叛國投敵,寫下瞭“倭奴休猖獗,異日上東京”
儲福興:《吳稚暉先生軼聞》,載《江蘇文獻》,(颱灣)第19期。的慷慨詩作。吳稚暉在國民黨的曆史上占有重要地位。蔣介石“每遇黨國有疑難大事,總是先就教於先生,並以其一言而決”,就連孫中山也“尊之如師”,吳稚暉黨內地位可見一斑。
1949年,84歲高齡的吳稚暉隨蔣介石政權敗退颱灣。1951年,他編撰完成《鄭成功史錶》,兩年後在颱北病逝。按其生前遺願,
蔣經國等人攜帶吳稚暉的骨灰,乘軍機抵金門,換乘民船至大小金門之間的海麵,將骨灰撒入大海。在其生命終結之時,仍心係國傢統一。
二政府主義“第一人”
吳稚暉不僅在政治上聲名顯赫,而且在思想方麵也獨樹一幟。他不但是近代提倡政府主義的“第一人”
劉師復:《晦鳴錄》第2期,1913年8月27日。,同時也經曆
瞭中國政府主義思想由盛轉衰的全部過程。通過對他的思想研究,我們得以一窺中國近代政府主義思想的發展脈絡。
吳稚暉6歲發濛,曆十四載苦讀詩書,久在儒傢大同思想中浸淫。在其諸多政府主義思想著作中,都能看到對“大道之行,天下為公”的大同社會的嚮往之情。吳稚暉在法國之時,正是政府主義思想橫行之際。
他閱讀瞭大量的政府主義書籍和報刊,並同法國著名政府主義大師格拉弗有密切往來,深受英法政府
主義思潮的影響。此外,在吳稚暉的思想中,還可以看到佛傢的宇宙觀和認識論的痕跡。
吳稚暉的政府主義思想,是一個包含宇宙觀、人生觀、社會觀、宗教觀、文化觀
的相對復雜完整的理論體係。這幾者之間相互關聯、相互支撐,並與當時中國乃至世界的時局發展産生呼應,令國人耳目一新,啓發瞭不少青年關於中國發展道路的思考。
吳稚暉的宇宙觀是“漆黑一團”的宇宙觀。何謂“漆黑一團”?不可思議、不可言明是也。
參見吳稚暉:《宇宙不憚煩》,見中國國民黨中央委員會黨史史料編纂委員會編:《吳稚暉先生全集》(捲一),
106頁,颱北,“中央文物供應社”,1969。然不可言明之外,吳稚暉認為,宇宙本齣於“一個”。在所謂“一個”的本體論認識下,吳稚暉作齣瞭唯物主義的解釋,即“並物質之外的精神,精神不過從物質湊閤而生”,並進一步解釋,“一個”乃有質有力的活物,“質力者,一物而異名”。萬物皆由質素構成,“質力相應”産生“感覺”,因而萬物皆活。
參見吳稚暉:《一個新信仰的宇宙觀及世界觀》,
見梁冰弦編:《吳稚暉學術論著》,齣版閤作社,1925。從以上論述,我們可以判斷齣,吳稚暉努力吸收當時的自然科學成就
以貫徹其唯物觀念,雖有機械論之嫌,但在當時的曆史條件下,已是明顯進步。
吳稚暉不但認為萬物皆活,同時還提齣萬物各有責任、各司其職,其職曰“共造宇宙”。由此引申齣“改良又改良”,乃“原始的天理契約”。天理契約內在要求人性皆善。凡是作惡之人,乃是不及善也。宇宙本身“欲得一好看的現象而後生齣者也”,“世界本善”,“人性亦本善”,“不為善,即不必有人”
吳稚暉:《世界有四》,載《世界半月刊》,1946年,第一捲第四期。。
吳稚暉對人性的基本看法是嚮善,而另一個基本看法是要創造,“上帝是大造物,人是二造物”,不僅要創造,還要“造多一些,要造到可造,要造到什麼東西都有”,這是人的“天職”
吳稚暉:《我的人生觀》,見《吳稚暉先生全集》(捲一),106頁。。
推己及人,在性善論的基礎上,吳稚暉發展齣互助的理論:“萬物並育而不相害”,“存我與存他並重,如是而已,即宇宙之大律”,“言乎互助,固一義也”。他指齣社會的主要問題
是“競爭之勢日烈”,“天然之淘汰,與人為之淘汰,相輔而行”,“國之弱、種之愚者,直不能自立於世界”。吳稚暉開齣的藥方,是施以道德,一曰我,一曰博愛。有我則“生有領受苦樂形色名號諸想,迷誤愈深,又生利害善惡勝敗諸想”,而我則勝敗之想,於是乎爭端遂息。而博愛則是為瞭互相救助,達到人人平等的最高境界。
參見吳稚暉:《推廣仁術以醫世界觀》,載《新世紀》,第37號。
吳稚暉在提齣其“一個”的宇宙觀時,著意強調瞭這裏的“一個”並不包含神鬼,這揭示瞭他的反宗教觀念。在吳稚暉看來,宗教在塑造人格、進化道德方麵,可稱宗教主義,適與社會主義並論而互斥。相較於“全涵‘我’、‘博愛’等道德之社會主義”,“稍涵‘我’、‘博愛’等道德之宗教主義”就顯得落後和用。吳稚暉認為:“既講社會主義,即有社會主義之道德,可成社會主義之人格。道德乎,取諸社會主義而已足;人格乎,得之社會主義之道德而較良。如是,則宗教有何餘地足以自存而可免於反對?”吳稚暉還駁斥瞭當時社會流行的宗教利於教化的觀點。他以法國為例,指齣法國不信宗教者比比皆是,而教化不失,蓋因“宗教者,偏於人與神感通之迷信;教化者,偏於人與人相互之道德”,兩者不可同日而語。
參見吳稚暉:《宗教道德與社會主義》,見《吳稚暉學術論著》,198、200頁。
吳稚暉認為:“一種族之盛衰興滅,恒與其迷信之淺深為比例。”為瞭證明這點,他還舉瞭幾個史例:“迴教大興,天方不振;儒宗定一,五鬍亂華;基督漫衍,突厥蹂躪歐洲;釋伽降生,印度國即微弱”,綜上所言,宗教迷信不僅阻礙社會進步,更會延滯革命的到來,“恐懼迷信,世界強權之所基也。基以迷信、助以恐懼者,宗教是也。基以恐懼、助以迷信,政府是也。所倚有重輕,斯改革有難易,故宗教之革命難而政治之革命易,政教分立之國之政治革命易而政教混閤之國之政治革命難”。而現在的情況正是“支那者,政教混閤之國也,亦恐懼,亦迷信”,所以吳稚暉提齣:“破世界人之迷信,世界人之所有事也。支那人者,世界人之分子也,破支那人之迷信,即破世界人之迷信,吾輩支那人請行孔丘之革命,以破支那人之迷信。”
吳稚暉:《排孔徵言》,載《新世紀》,第52號。
“行孔丘之革命”,聯係到吳稚暉對中國傳統文化的態度問題:
一方麵,吳稚暉視孔子所代錶的傳統文化為政府主義的仇敵,痛恨“孔丘砌專製政府之基”,封建宗法社會以君天為名造君權神授,以法父為由造三綱五常,四者盤根錯節,互相援引,遂鐵鑄公認為社會成立決不可之要素。而且“孔、孟、老、墨”這些所謂的“國粹”
是“春鞦戰國亂世的産物”,不符閤抵抗強敵的國情,因此若要鏟除封建宗法社會,打倒專政強權政府,就不能不“行孔丘之革命”,“非再把他丟在毛廁裏三十年”
吳稚暉:《箴洋八股化之理學》,見秦同培編:《吳稚暉言論集》,101~108頁,中央圖書局,1927。,方能行政府主義之大道。吳稚暉宣言反孔孟學說,有其策略性的因素在其中,
用他的話說就是“矯枉過正”的方法。
但另一方麵,吳稚暉親近孔子的思想麵相,在晚年逐漸凸顯。他不但坦言“我們到瞭現在,還數不齣另有一人,過於孔子”
吳稚暉:《生民以來未有孔子》,見《吳稚暉先生全集》(捲十八),1145頁。,而且藉由儒傢大同學說
以闡發三民主義。
參見吳稚暉:《孔子大同學說》,見《吳稚暉先生全集》(捲一),217~221頁。從這一角度觀察,吳稚暉的思想軌跡錶現齣一種嚮傳統的迴歸。
吳稚暉對於大同社會的想象,體現瞭當時社會主義者的一種普遍想象。吳稚暉堅稱這並不是烏托邦的理想,因為“凡有今時機器精良之國,差不多有幾分已經實現,這明明白白是機器的效力”
吳稚暉:《機器促進大同說》,載《新青年》,1918年第5捲第2號,77、78頁。。具體而言,大同社會有以下幾方麵的特徵,“凡可以造宇捨,供吾人住居之處,必使全世界處處相接”,“一切都會、省府、村町之名詞”全部廢止,“一切壯麗之宮室、宏大之寺廟”一一拆除,“所有一切宇捨,皆建一層樓,或建平房,位置於前花後木之間。其高大登眺之建築,皆在園林”。交通便利,海底氣界自由往來,“精究衛生與醫理,使年壽加增”,“文字簡易劃一”,科學技術“易知而易解”
吳稚暉:《談政府之閑天》,載《新世紀》,第49號。。
吳稚暉反對私産,主張各取所需的直接分配製度。同時他反對商業,稱商業為社會主義之仇敵。但在如何解決資本主義社會資産階級和産階級之間矛盾的問題上,吳稚暉的迴應頗為曖昧:一方麵,他稱“占據機器的富人”
為“我勞動人的魔鬼”,但另一方麵他又擔心産階級行動起來,會“工可食”。他質疑産階級自我組織和自我管理的智慧,“止有勞動的精力,沒有機器的智識,一到抵抗之時,但能‘毀器’、‘加薪’,便結不起‘勞動組閤’”
吳稚暉:《機器促進大同說》,載《新青年》,1918年第5捲第2號,77、78頁。。這又顯示齣他麵對社會實際問題矛盾復雜的心理狀態。
政治思想方麵,政府主義成為吳稚暉宣傳排滿革命的重要思想武器,排滿革命為錶,政府主義革命為裏,錶裏相應,革命互通。
吳稚暉抨擊
清統治者為“清賊”,呼籲“毀滅君主之痕跡”,以“宣暢人民之自由”;吳稚暉早年宣傳排滿革命的文字極盡插科打諢、譏諷揶揄之能事,諷刺滿人為“長尾鬍”、“大盜”、“妖孽”,不一而足,摺射齣當時排滿革命黨的大漢族主義色彩。但吳稚暉在狹隘民族主義之外,還提齣
“排滿革命,非種族上之問題,乃革命條件上之事類也”,首重唯在廢除帝製,“時代已入於二十世紀,所有一切皇皇帝帝,皆當先後滅絕,此世界公理傢之公認也”
吳稚暉:《皇帝》,見《吳稚暉學術論著》,406頁。。
清廷立憲議起,吳稚暉提醒國人,不要為立憲派濛蔽雙眼,如此之立憲必阻礙革命,寶貴的革命機會“其勢必為預備立憲之詐術所消失”
吳稚暉:《奴纔管見》,見《吳稚暉先生全集》(捲十),1362頁。。他還批評漢族官僚助紂為虐,欲假立憲而保
皇族,實係“置中國之前途於不問”,絲毫沒有體恤廣大漢人“浮沉於欲進步不能進步之地位”
吳稚暉:《臭皮囊蛻化》,見《吳稚暉學術論著》,416頁。。
吳稚暉的革命思想不止於此,在深度和廣度上,都要遠遠超齣一國政治革命的範疇。吳稚暉將目光投嚮更為寬廣的世界範圍,矛頭直指帝國主義,稱“帝國主義即強盜主義”,“帝國主義興,而後世界公理、人道、良心”,“不行全世界之大同革命,世界終不能正當也”
吳稚暉:《混蛋世界》,見《吳稚暉學術論著三編》,24頁,齣版閤作社,1927。。吳稚暉更是將帝國主義與康有為
、梁啓超等人的保皇主張相聯係,稱保皇黨人“今日曰興警察,明日曰徵民兵,後日曰君統萬世。其舉動雖卑鄙可恥,實則懷帝國主義之野心,而欲效西施之顰也”。吳稚暉警告青年勿受保皇黨蠱惑,倡言“二十世紀之天地,即大盜帝王性命結果之日。帝國主義擴張之國,轉瞬將為陳跡,不復再現矣”,因此望中國青年“多學科學,多造炸彈,各盡天良,以逐鬍狗,使帝國主義勿萌芽於中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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