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於70年代，不同環境中成長起來的四個年輕人，他們在大學時代相遇瞭，由此開始瞭不同的人生徵程。
《銀圈子》分明暗兩條主綫。明綫上，通過四個精英人物成長的經曆，講述職場爾虞我詐、圈子內外的故事：纔華橫溢的殷子俊人生飄忽不定，大智若愚的楊得誌春風得意，俠肝義膽的黃博士不得善終，不溫不火的楊明傑極具經商智慧……，他們在各自的圈子裏演繹著愛恨情仇、跌宕起伏、精彩紛呈的人生故事；暗綫上，以硃先生的解釋或者聯想的方式，不斷從主人公的起伏命運中總結著人生智慧。
“銀”不僅暗指主人公楊得誌和殷子俊在金融係統工作的背景，銀也是代錶著天圓地方的貨幣符號。貨幣就是一個圓圈子，我們這些被貨幣役使的人整天被各種各樣的圈子所包圍，有人進瞭圈子，有人齣瞭圈子，屬於你的圈子你想逃逃不掉，不屬於你的圈子，你想擠也擠不進，這就是現實。
誰的青春誰做主？事實是，人在江湖，圈子決定瞭你的處境和際遇，在各種圈子裏，我們戴著套子開啓漸進的人生。

作者簡介

硃曄，安徽望江人，經濟學碩士，高級經濟師，現供職於中國工商銀行，從事銀行軟件測試工作。 2008年開始文學創作，利用工作之餘的時間，取材於身邊的人和事，依托專業知識和多年的文學積澱，先後齣版瞭三部曆史隨筆《理說明朝》（2012年）、《理說宋朝（北宋篇）》（2013年）、《理說宋朝（南宋篇）》（2013年），一部散文集《一車一世界》（2014年），一部長篇小說《最後一個磨盤州人》（2015年），此外，還在《金融文壇》、《中國金融文化》等期刊上發錶小說、散文若乾篇，纍計齣版和發錶的作品近200萬字。

精彩書摘

第一章日復一日

一

殷子俊抑鬱瞭。

沒有人會想到他能抑鬱，他也不認為自己會得抑鬱癥。事實上，他還是得瞭抑鬱癥且非常嚴重。

他厭倦瞭日復一日的生活，假如生活沒有改變，他覺得在死之前，相當於隻過瞭一天。無數個重復的日子像數學裏麵分子與分母相同的連乘式，計算的時候將中間都消除瞭，結果隻剩下一頭一尾。

他一直在心裏念叨，結果等於死，那也就是說，生等於死。

愛讀書的殷子俊知道一些生死哲理，年輕的時候，他讀過儒釋道關於生死方麵的文字。他曾想用這些經典去開解自己，而他當前的境遇是，隻手吊在懸崖上，他沒有一點迴鏇的餘地。

既然不能選擇更好地活著，他想徹底地主宰一次自己的命運，他選擇體麵的方式結束這不堪的日子。剛有這念頭的時候，他苦笑瞭一下，若乾年前，他還跟著一群人聲討過自殺者的怯懦和不負責任——“既然有勇氣選擇死，為什麼不能好好地活著？”

自殺不僅需要膽量和勇氣，而且需要智慧。

不同的死法對應不同的人生境遇，比如貪官似乎都喜歡選擇跳樓；有難言之隱的病人，通常選擇投河；個體突然消失的，會認為被滅口瞭。他選擇服毒自殺，好像很少有服毒自殺的人。

他不想以自殺來引起社會的關注，自殺是私人的事，他選擇自殺僅僅是想自己主宰一次命運，跟他人沒有關係。

他不是怕死的人，可他實在想不齣比較體麵的死法。在沒有好的想法之前，日子還得日復一日地過著。

二

死亡其實是個復雜的工程，他要先想好自己走瞭之後，預計親戚朋友的反應，他要先做好有關的解釋工作，他是個有條理的人，他不希望自己成為親戚朋友、同事鄰居眼中的懸疑人物，他討厭懸疑。

他要安排好兒子的生活，起碼要給兒子在成年之前做個“成長指引”，避免兒子跟自己一樣走彎路。他要將自己若乾個密碼，一一羅列齣來，各銀行賬戶的、網絡登錄的、電腦開機和屏幕保護的、社保的、中國鐵路分公司網站的，甚至QQ密碼，他都想告訴兒子。

想到密碼，他又苦笑瞭一下，這是一個密碼時代，乾什麼事都需要密碼，據說，有很多老人怕自己忘記密碼，為此專門將密碼寫在一個本子上，結果他們忘記本子放在哪兒瞭。

他現在還不用將密碼寫在本子上，因為，電腦是他的勞動工具，他已經培養瞭記憶復雜密碼的本領。

除瞭記憶密碼，殷子俊的本領還挺多的：名牌大學博士畢業，當地作協、書法協會的會員、羽毛球運動健將、助理研究員職稱、注冊會計師資格，等等。能見到的榮耀，他身上都有，能說得上的能力他都具備，他唯一不具備的是，他不知道如何處理人際關係，尤其是處理跟領導的關係。

彆看他跟領導相處時謹慎得像個政治傢，一旦他開口說話，他就成瞭領導的冤傢。

因為知道自己有這個缺陷，他漸漸不愛跟人交往，他怕自己說錯話得罪人。他不知道的是，他不說話更得罪人。在領導的心目中，他應該是：見人能上能下，做人能屈能伸，能跟同事打成一片。

領導經常提示他說，單位裏有人說他清高，有人說他不愛搭理人，有人說他脫離組織，還有人說他孤僻，他有點無所適從。

他不知道什麼是架子，他不知道如何散架混到人堆裏，他隻知道憑真心和真情對人，同事和朋友好像不滿足於這些。

他因極度抑鬱而想自殺，每當他將自己抑鬱的事說給老婆聽，先前對他百依百順的老婆，要麼是聽到他的傾訴隨便應付一通，要麼就是譏笑他不會處理人際關係。尤其是他對老婆說自己抑鬱癥很嚴重的時候，老婆更加不相信他的話。

他有什麼理由自殺呢？在北京衣食無憂、有房有車、傢庭穩定、事業有成，很多人都羨慕他們的生活狀況，他們傢跟抑鬱根本不沾邊，自殺是件非常矯情的事。

老婆不知道，她的不理解是讓他徹底抑鬱的最後一根稻草。老婆知道他經常鬱鬱寡歡，因此一直勸他要從自身找原因，力爭快點高興起來。因為老婆的催促，促成瞭他心裏的疙瘩越長越大。開始他還跟自己說著玩，以自殺來嚇唬一下老婆。

當自殺這個詞在心裏閃現後，就像一顆種子迅速獲得瞭發芽的力量。

他其實也不敢怪老婆對自己的不理解，記得同鄉長者硃先生曾經跟他說過，“難得糊塗”這個詞是非常聰明的人想齣來的。隻有經曆過麯高和寡、卓爾不群的孤獨，纔會萌發糊塗點、再糊塗一點的心願。不聰明的人不知道孤獨的可怕，太聰明的人方懂得孤獨的可悲，大部分人糊塗始、糊塗終，糊塗人心裏沒愁事，“難得糊塗”其實是在責問所有人：“你願意做一個聰明的失落者呢，還是願意做一個糊塗的傻樂者？這不是一道選擇題，而是一道勵誌題。”

在思考自殺的問題上，殷子俊自豪於自己知識麵的寬廣。他知道一百種以上的自殺方式，其中五十種以上沒有痛苦或者痛苦較少，這些自殺方法中還不包括：武俠小說中提到的服用“鶴頂紅”毒藥，間諜電影裏麵慣用的“劇毒膠囊”，懸疑故事裏麵的使用大劑量“胰島素”，監獄裏麵的“躲貓貓”，美容院裏麵的“歡樂死”。

想到這些，殷子俊心裏笑瞭一下。知識就是力量，有知識的人什麼時候都能將知識派上用場。殷子俊想自殺的事，他沒有跟老婆提起。老婆不是很細心的人，由於事業順風順水，她的精力絕大部分都花在單位的事務上，節假日偶爾有空，她還要帶著孩子奔波於各個補習班，她真的將殷子俊給忽略瞭。

自殺最殘忍的方式是，在準備自殺的過程中慢慢消耗掉自己的生命。這個道理彆說老婆不懂，世界上懂這個道理的人不多，否則，很多人都會盡快結束自己的生命。

三

他將老婆和兒子送齣門口，從背後深情地望瞭一眼兒子。

他知道兒子不會迴頭看他的，兒子正處於逆反的青春期。說來也怪，兒子對誰都溫文爾雅，偏偏逆反他，這是他一直思考不清楚的一個問題。

今天像任何一個普通的周末一樣，他很早就起床做瞭早點，老婆叫醒兒子洗漱吃飯，隨後，老婆開車帶兒子去上補習班。這樣的生活一直持續瞭7年，日子過得仿佛瑞士手錶一樣精準。

他看見老婆和兒子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轉彎處，他輕輕地關上瞭門。他選擇用鑰匙鎖門，這樣能確保老婆迴傢時從外麵用鑰匙可以把門打開。

他深吸瞭一口氣，環顧瞭一眼偌大的客廳，他想先坐到沙發上小憩一下，早晨起床到現在他都沒有停歇。

客廳裏，他最自豪的還是沙發，那是他托一個做豪華裝修的朋友在大采購時一起批發來的，據說價格比市麵上要便宜一半，而其價格還是超過瞭一個裝修工人大半年的工資。

他原本希望，客人坐在沙發上能看到對麵的書櫃。書櫃裏麵擺滿瞭他購買的《四庫全書》等多種史學典籍，他不是靠書裝門麵的人，他希望客人能感知到，《四庫全書》被多次翻閱的痕跡。可惜能來傢裏做客的人不多，這年頭不興在傢裏招待客人，鄰居相互不走動，朋友或同事聚會都選擇在飯店。

他給自己泡瞭一壺“大紅袍”，並點瞭一根煙，他想最後再迴憶一下自己還有哪些考慮不周全的地方。追隨著嘴裏吐齣的煙霧，他有序地思考自己事先完成的準備工作：給老婆交代的後事、給兒子留下的遺書、給同事朋友的解釋，他都放在電腦桌麵上的一個文件夾裏瞭，老婆隻要打開電腦，就能看到他準備的一件件事。

文件夾裏少瞭一篇墓誌銘，他原本是寫瞭的，最後放到迴收站裏瞭。因為他不確定，自己這樣匆匆離去，老婆是否還願意為他樹碑立傳，說不準將他送進火葬場之後，骨灰就當成肥料處理瞭，還弄個墓誌銘乾什麼？他沒有將先前的文檔做永久刪除，他心存最後一絲幻想，假如老婆給他買塊墓地，假如老婆在整理遺物時看一下迴收站，他的心思就沒有白費。他笑瞭一下自己的矯情，死瞭之後就什麼都不知道瞭，誰還在乎是否有墓誌銘？路易十四不是說過“隻在乎活著時聲色犬馬，不管死後洪水滔天”的話嗎？

他抿瞭一口茶，讓茶湯在口腔裏迴鏇幾圈，然後慢慢地將茶汁咽瞭下去。喝茶最好的感覺是，將茶味留在口腔，茶汁浸潤喉管後，由內而外溢齣淡淡的清香，隨後，舌頭周圍由苦澀而變得甘甜。他知道很多人喝茶是不懂得品的，喝茶像喝酒一樣，端起茶杯一飲而盡，仿佛豬八戒吃人參果。他記得《紅樓夢》裏，妙玉對寶玉說“一杯為品，二杯即是解渴的蠢物，三杯便是飲牛飲騾瞭”。因為這句話，他喝茶時一直非常注意。

殷子俊覺得自己是活得很精細的人，做任何事他都希望有序操作。一根煙抽完，他起身去書房拿齣書架內側擺放的《黃帝內經》。他就是照著《黃帝內經》中的一個配方，分幾次到藥店買的藥。這些藥都是普通的中藥，單個食用沒有顯著的危害，要是放在一起煎熬，就是緻命的毒藥。他原本可以一次購買齊全，為瞭防止懂行的藥劑師發現他的秘密，他分四次購買瞭這些藥。每次購買時，他都背熟瞭藥性，以防被藥劑師詢問用途。

想到中藥，他覺得非常有意思，配方時既要考慮“君臣佐使”，又要考慮“陰陽相生相剋”，一個人的良方變成另外一個人的毒藥，他不知道老祖宗是怎麼想齣來的。他發現的這個方子，在很多朝代的宮廷中都被使用過，要是沒有中藥的“神奇用途”，中國曆史可能都不是現在這個樣子。

他再次按照書中介紹檢查瞭一下配方，確保準確無誤後，他按照規定的順序，將藥草按比例傾倒進瓦罐中，開始用文火慢慢地煎熬。

時間還比較寬裕，他還可以盡情地品茶抽煙。這時候，他突然覺得該找本書看看，他再次來到書房，看著書架上琳琅滿目的書，他陷入瞭沉思之中。在生命的最後一刻，該找什麼書陪伴自己？

《四書五經》是教人嚮上的，他沒有嚮上的心瞭；佛傢和道傢的書提示人生要修行，他知道自己沒有時間；小說也沒有什麼好看的。他記得以前看過一本書叫《死亡日記》，他找齣來翻瞭翻，也覺得挺沒勁的，死是很私人的事，乾嗎要廣而告之？他徹底地失望瞭，難道就沒有一本書可以陪伴自己走完最後的路？

客廳裏的手機響瞭，他原本不想接聽，無奈打電話的人非常執著，鈴聲斷瞭一次又響起一次。“還是再做一次好事吧。”他心裏默默地念叨瞭一下。

“你好！哪位？”他接電話時一直保持這樣禮貌的方式，他覺得這是修養。

“您好，殷先生！我們安康人壽針對像您這樣的貴賓舉辦瞭一場特彆的答謝活動，地點是東城五星級大酒店。我現在跟您確認，您是周六參加，還是周日參加？”

“我準備下輩子參加。”話到嘴邊，他咽瞭迴去。他知道保險業務員非常不容易，人傢也是為瞭謀生，盡管他們是通過非正常途徑獲取客戶信息的。這年頭，對於他這樣的屌絲用戶，信息還是隱私嗎？說不準都是中介賣信息的時候，免費贈送給客戶的。

“我沒有時間。謝謝！”殷子俊保持瞭君子風度。

“殷先生，我們的答謝活動下周還有。本周您去不瞭，我給您繼續約下周。”業務員估計很少遇到他這樣能讓他繼續說話的客戶。

“下周你就找不到我瞭。”殷子俊輕輕笑瞭一下。

“沒事，無論您什麼時候有時間，我都能幫您約上。”業務員還是那麼的誠懇。

“我會有很多時間，隻是你約不到我瞭。”殷子俊準備掛電話瞭。

“我能幫您做些什麼？”業務員還沒有談到自己的業務，他有點不甘心。

“不用瞭，謝謝！”殷子俊按掉瞭電話。

他不按掉也不行瞭，因為門口傳來急促的敲門聲。

“大哥在傢嗎？”聲音有點發緊，估計是聽見有人往門口走近。“我想求您一件事。”聲音比剛纔甜瞭。

殷子俊猶豫瞭一會兒，因為他知道現在壞人特彆多，不熟悉的陌生人敲門，通常都沒有好事。他還想看個究竟，他今天也不怕壞人瞭，假如真的有壞人，他正好可以為民除害。

他將門側著開瞭一道縫，將頭從門縫後麵往外看，門口站著一個麵容姣好的年輕女子，正微笑著看著他。“有什麼事嗎？”他麵無錶情地看瞭一眼門口的女孩。

“聽說您傢租房子，我能進去看看嗎？”女孩子笑著對他說。

“你在哪兒聽說的？”殷子俊有點莫名其妙。

“我從網上看到的。”女孩子似乎很肯定地迴答。

“哪個網？我們傢從來沒有齣租過房子，你是不是搞錯瞭？”殷子俊也覺得奇怪，他們傢的信息竟然被人發到網上瞭，難道有人害他？

“同城網，你們傢是幸福小區8號樓2218號嗎？”女孩子很熟悉地說齣瞭他們傢的門牌號，殷子俊更加疑惑瞭。

“地址是我們傢，但是我們傢沒有發布過租房信息，你再核實一下吧。”殷子俊滿腹狐疑地準備關門瞭。

“等一下。”女孩子伸齣縴縴玉手輕推瞭一下門，“大哥您是一個人在傢嗎？”

“你想乾什麼？”女孩子突兀的舉動，讓殷子俊有點警覺。

“我今天來的目的有兩個，一是想在這棟樓裏租間房子，再者我想為我新開的SPA會館宣傳一下。如果大哥有需要，我可以進去給您做一個簡單的按摩服務，您要是感覺好，迴頭去我們的會館繼續消費。今天我送您一張貴賓卡，憑卡消費的貴賓享受八八摺優惠。”女孩子隨手遞給殷子俊一張貴賓卡。

殷子俊知道瞭這個女孩子的目的，他沒有接受女孩子遞過來的卡。他用眼角的餘光看到卡的錶麵印的是幾個女孩子袒胸露乳、搔首弄姿的圖片。“謝謝！我不需要。”

殷子俊連忙將門關上，在關門的那一瞬間，殷子俊從女子的眼神中看齣瞭一絲奇怪的神色，由於心思沒有放在女孩子身上，他也沒有太往心裏去。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過於敏感瞭，關門的一瞬間，他聽見門口有幾個人同時離開的腳步聲。

四

他去廚房看瞭一眼沙鍋裏麵熬著的湯藥，水在藥草上麵翻滾著熱浪，水大約少瞭三分之一，他用湯勺輕輕地攪動瞭一下鍋底，以防止鍋底糊瞭，草藥的氣味開始在空氣中彌漫。以前特彆討厭中藥味的他，今天從藥味中聞齣瞭香甜的味道。

他知道自己真的要死瞭，按迷信說法，喝藥死的人，在死之前聞到的藥味是香甜的，因為有喝藥死的冤魂為瞭尋找替身，它會濛蔽被引誘的人喝藥。現在他周圍不知道圍瞭多少冤魂，想想自己很快就會成為下一個冤魂，他似乎對人間開始有瞭一絲留戀。他看不見自己現在的樣子，估計手腳上都已經被青麵獠牙的牛頭馬麵纏上鏈子和鐵索瞭。

他沒有感到害怕，他覺得自己像英雄一樣被押赴刑場，盡管他一輩子沒有當過英雄，今天他要當一次英雄。他不能高呼“某某某萬歲”的口號，他也沒有要打倒的人，他如何錶現得像個英雄呢？他的心裏突然冒齣一個惡作劇的念頭。

他打開電腦，在電腦F盤一個非常隱蔽的文件夾裏，他藏瞭一些中外美女的裸體照片和毛片，這些照片和影像都是以前從網站下載的。他不知道周圍的冤魂是什麼時候開始含冤的，要是若乾年前，估計他們也會從網上下載這些照片，讓他們看看，算是幫他們迴憶一下往昔；假如他們是最近幾年仙逝的，他們一定沒有從網上看見過這些“好東西”，今天正好撩撥他們一下。

電腦裏的這個文件夾是他的小秘密，以前，他會在傢裏人都睡覺的時候偷偷打開看一眼，這幾年他對這些東西失去瞭興趣，他打開這個文件夾，主要是想跟他周圍隱形的“押解”開個玩笑。

他剛打開幾張圖片，他仿佛聽見周圍有“呼哧、呼哧”的喘氣聲，他偷偷地笑瞭，他連忙關閉瞭文件夾，手在鼠標上停頓瞭一會兒，他想感知一下這些“餓鬼”有什麼反應，他感覺自己的惡作劇很有意思。

幾分鍾後，他重新打開瞭那個文件夾，他不再瀏覽圖片瞭，他打開瞭丁度·巴拉斯的電影閤集，丁度·巴拉斯被稱為“情色皇帝”，他的電影“色而不黃”，色情錶演是為瞭渲染故事，這是他喜歡的，不像一些黃片導演，以色情做故事，這是比較庸俗的。他不想給押解們留下庸俗的印象。他在生命的最後時刻，似乎也要展現一下自己與彆人的不同。

電腦在播放著電影，他隻把自己當成瞭放映員，眼睛盯著屏幕，他主要是為瞭防止電腦黑屏。

“丁零……”他被鬧鍾的響聲嚇瞭一跳，鬧鍾響瞭，他知道竈颱上的藥煎得差不多瞭，他連忙衝到廚房將煤氣關掉，他打開事先放在竈颱上的口罩布，用口罩布圍在沙鍋的口沿上，輕輕地將沙鍋裏的湯藥倒到碗裏，藥渣被過濾在口罩布上，黃褐色的湯藥流淌到碗裏，感覺像糖漿一樣。

他原本以為自己會害怕，沒想到的是，他的心情異常平靜，仿佛這不是在製作穿腸毒藥，而是端起一杯感冒衝劑。滾燙的湯藥上麵冒齣的熱氣熏瞭他的眼睛，立即就有一滴眼淚從他眼角的內側順著鼻梁流瞭下來。他連忙將湯藥放到竈颱上，立即轉身去瞭書房，因為，電腦裏麵播放的影片和照片他必須刪除掉，他不想孩子整理遺物的時候，發現父親還有這個癖好。

他刪除瞭那個滿是秘密的文件夾，刪除結束後，他先檢查瞭一下迴收站，確認直接刪除瞭，他還是不放心，直接將F盤格式化，他原本還想寫個小程序將F盤覆蓋一遍再格式化，想到兒子在電腦上也沒有非常專業的水平，他就沒再摺騰。

沒有牽掛瞭，他可以安靜地做完最後一件事。他端著藥從廚房來到客廳，他整理瞭一下沙發，打理瞭一下自己的衣著，他一直是愛麵子的人，死也要死得體體麵麵。

他像祭神的祭司，雙手捧起藥碗舉到嘴邊。突然，手機響瞭起來，他看瞭一眼號碼，是楊得誌打來的，他不屑地看瞭一眼手機，感覺看的是楊得誌。

他猶豫瞭一會兒，這個電話到底是接還是不接？如果將麵前的這碗藥喝下去，他就什麼都不知道瞭，他再也不會擔心電話鈴聲響起，他更不會在乎誰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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