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夜書 pdf epub mobi txt 電子書 下載 2024

圖書介紹


日夜書


韓少功 著



點擊這裡下載
    


想要找書就要到 求知書站
立刻按 ctrl+D收藏本頁
你會得到大驚喜!!

发表于2024-11-21

類似圖書 點擊查看全場最低價

齣版社: 上海文藝齣版社
ISBN:9787532148042
版次:1
商品編碼:11206470
包裝:平裝
開本:16開
齣版時間:2013-03-01
用紙:膠版紙
正文語種:中文

日夜書 epub 下載 mobi 下載 pdf 下載 txt 電子書 下載 2024

相關圖書



日夜書 epub 下載 mobi 下載 pdf 下載 txt 電子書 下載 2024

日夜書 pdf epub mobi txt 電子書 下載 2024



具體描述

編輯推薦

  知青一代的精神史。
  以大眼界診斷時代,以大悲憫直指人心,具有社會廣角與人性深度的心靈書寫。
  靈動的言錶與深刻的思辨自然融閤,當代文學的獨步標高之作。

內容簡介

  《日夜書》是一部不可多得的文學精品。作品通過幾位五○後從知青年代到轉型時期的人生軌跡和恩怨糾葛,摺射齣人性的光輝和時代的變遷。作品的聚焦點是性格、情感及價值觀的衝突,栩栩如生地刻畫瞭“後知青”官員、工人、民營企業傢、藝術傢、流亡者等各種不同的人物形象,用他們各自的一生迴答瞭時代的精神之問。
  《日夜書》是知青一代的精神史。以大眼界診斷時代,以大悲憫直指人心,具有社會廣角與人性深度的心靈書寫。靈動的言錶與深刻的思辨自然融閤,當代文學的獨步標高之作。

作者簡介

  韓少功,男,1953年1月齣生於湖南省。曾任海南省作協主席(1996年)、海南省文聯主席(2000年)等職。主要作品有“韓少功作品係列”十捲(上海文藝版)曾獲多種奬項:《西望茅草地》獲1980年全國優秀短篇小說奬;《飛過藍天》獲1981年全國優秀短篇小說奬;《馬橋詞典》獲上海市第四屆中長篇小說優秀作品奬長篇小說一等奬(1998年)、美國第二屆紐曼華語文學奬(2010年);《暗示》獲第二屆華語文學傳媒大奬年度小說傢奬(2002年);《山南水北》獲第四屆魯迅文學奬全國優秀散文雜文奬(2007年);《趕馬的老三》獲首屆蕭紅文學奬(2011年);獲法國文化部頒發的法蘭西文藝騎士勛章(2002年)。作品有三十多種外文譯本在境外齣版。

精彩書評

  中國當代文學的世界性因素之一例。
  ——陳思和

  像是畸人錄,又像是英雄傳,對曆史和現實具有很強的概括力。
  ——格非

  整整一代人的安魂麯。
  ——歐陽江河

目錄

01

02

03

04

05

06

07

08

0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作者附注

精彩書摘

  01
  多少年後,大甲在我傢落下手機,卻把我傢的電視遙控器揣走,使我相信人的性格幾乎同指紋一樣難以改變。當年我與他同居一室,同擠一床,實在不是一件太爽的事。他從無疊被子的習慣,甚至沒洗腳就鑽被窩,弄得床上泥沙嘩啦啦地豐富。這都不說瞭。早上被隊長的哨音驚醒,忙亂之下,同室者的農具總是被他順手牽羊,帽子、褲子、襯衣也說不定到瞭他的身上。用蚊帳擦臉,在褲襠裏掏襪子,此類舉動也在所難免。好在那時候大傢都沒什麼像樣的行頭,穿亂瞭也就亂瞭,抓錯瞭也就錯瞭,不都是幾件破東西麼,共産主義就是不分你我的亂來。
  我穿上一件紅背心,發現衣角有“公用”二字。其實不是“公用”,是“大甲”的藝術體和圓章形:“大”字一圓就像“公”,“甲”字一圓就像“用”。這種醒目的聯署雙章,幾乎蓋滿他的一切用品,顯然是一位老母的良苦用心所在--怕他丟三拉四,也怕他錯認瞭人傢的衣物,所以纔到處下針,標注物主,主張物權。
  這位老母肯定沒想到,再多的蓋章加封在白馬湖茶場依然無效,字體藝術純屬弄巧成拙,倒使物權保護成瞭物權開放:大傢一緻認定那兩個字就是“公用”,隻能這樣認,必須這麼認,怎麼看也應該這樣認。大傢從此心安理得。
  大甲看見我身上的紅背心,覺得“公用”二字頗為眼熟,但看看自己身上不知來處的衣物,也沒法吭聲瞭。
  他隻是討厭彆人叫他“公用哥”或“公用佬”或“公用鱉”,似乎“公用”隻能與公共廁所一類相聯係,充其量隻能派給蝦兵蟹將一類角色。用他的話來說,他是藝術傢,即便眼下公子落難,將來撥雲見日,見到總統都可以眼睛嚮上翻的。你不信嗎?你怎麼不承認事實呢?你腦子裏進瞭臭大糞吧?他眼下就可以用小提琴拉齣柴可夫斯基,可以拉扯脖子跳齣維吾爾族舞蹈,還可以憋住嗓門在浴室裏唱齣鼻竇共鳴,放在哪個藝術院團都是前途無量。何況他吃奶時就開始創作,夾尿布時就有靈感,油畫、水彩畫、鋼筆畫、雕塑等等都是無師自通和齣手不凡,就算用臭烘烘的腳丫子來畫,也比那些學院派老傢夥不知要強多少。這樣的大人物,怎麼能被你們“公用”?
  每個土磚房都住五六個人,每間房裏都是農民與知青混搭。農民們不相信他的天纔,從他的蓬頭垢麵也看不齣貴人麵相,於是他的說服工作變得十分艱難。他得啓發,得比劃,得舉例,得找證人,得賭咒發誓,得一次次耐心地從頭再來,從而讓那些農民明白“下巴琴(小提琴)”是怎麼迴事。更重要的,他得讓大傢明白,為什麼藝術比豬仔和紅薯更重要、更偉大、更珍貴,為什麼畫冊上拉(斐爾)傢的、達(芬奇)傢的、米(開朗基羅)“傢的,比縣上的王主任要有用得多。
  實在說不通時,他不得不輔以拳頭:有個農傢後生衝著他做鬼臉,一直堅信王主任能批來化肥和救災款,相比之下你那些畫算個屁嗬。這個”屁“字讓大甲一時無話可說,上前去一個”大背包“,把對方狠狠摔在地上,哎喲哎喲直叫喚。
  “真是沒文化。”大甲抹一抹頭發,大概有黃鍾毀棄的悲憤,眼睜睜地看著對方找乾部告狀去瞭。
  “你不吹牛會病嗎?”
  “你不吹牛會死嗎?
  “你自己不好好乾活,還妨礙人傢,存心破壞嗬?”
  “姚大甲,你還敢打人,街痞子,暴腦殼,日本鬼子、地主惡霸嗬?”
  ……
  這就是吳場長後來常有的責罵。場長一氣之下還煽來耳光,沒料到大甲居然還手,鬧齣一場惡拼。
  場領導後來議瞭幾次,最後決定單獨劃一塊地給大甲,算是畫地為牢,隔離防疫,把他當成瞭大腸杆菌。
  齣工的隊伍裏少瞭他,真是少瞭油鹽,日子過得平淡乏味。工地上沒人唱歌,沒人跳舞,沒人摔跤,沒人吹牛皮,沒人鬧哄哄的賭飯票,於是鋤頭和糞桶似乎都沉重瞭不少,日影也移動得特彆慢。“那個呆夥計呢?”有人會冷不防脫口而齣,於是大傢同生一絲遺憾,四處張望,放目尋找,直到投注對麵山上一粒小小的人影。嘿,那肯定是他。那單乾戶也太舒服瞭吧?要改造也得在群眾監督下改造,怎麼能一個人享清福?就是,我們要聲討他,他也聽不到。我們要揭發他,他耳朵不在這裏嗬。
  大傢譴責乾部們的荒唐,對那傢夥的特殊待遇深為不滿。快看,他又走瞭。快看,他又坐下瞭。快看,他又睡下瞭,今天一上午就歇過好幾迴……那傢夥大概也在張望這一邊,不時送來幾嗓子快意的長嘯,聲音飄飄忽忽地滑過山榖,落在小木橋的溪水邊。大傢眼睜睜地看著他獨來獨往和自由自在,享受一份特許的輕鬆。至於他的單乾任務,基本上交給瞭附近一夥農傢娃,讓他們熱火朝天地代工。他的迴報不過是在紙片上塗鴉,給孩子們畫畫坦剋、飛機、老虎、古代將軍什麼的,給孩子的媽媽們畫畫牡丹、荷蓮、嫦娥、觀音菩薩什麼的。他設計的刺綉圖案,還贏得瞭大嫂們滿心崇拜,換來瞭糯米粑。
  他很快畫名遠播,連附近一些村乾部也來茶場交涉,以換工的方式,換他去村裏製作牆上的領袖畫像和語錄牌,把他奉為宣傳大師,完成政治任務的救星,總是用好魚好肉加以款待。縣裏文化館還下鄉求賢,讓他去參與什麼縣城的慶典籌備,一去就兩三個月。關於劇團女演員們爭相給他洗鞋襪的事,關於縣招待所食堂裏的肉湯任他大碗喝的事,都是他這時候吹上的。
  肯定是發現他這一段臉上見肉瞭,額頭上見油瞭,吳場長咬牙切齒地說:“他能把蔣介石的毛鳥鳥割下來?”
  旁人嚇瞭一跳,“恐怕不行吧?”
  “就是麼,一個盜竊犯,隻要第三次世界大戰開打,還是要把他關起來!”
  旁人又嚇瞭一跳,“他偷東西瞭?”
  場長不迴答。
  “是不是偷……人?”
  場長走瞭,扔迴來一句:“遲偷早偷都是偷。”
  我們沒等到第三次世界大戰,沒法印證場長的高瞻遠矚。我們也沒等到共産主義,同樣沒法印證場長有關吃飯不收飯票、餐餐有醬油、人人當地主、傢傢有套鞋的美好預言。我們隻是等來瞭日復一日的睏乏,等來瞭腳上的傷口、眼裏的紅絲、蚊蟲的狂咬、大清早令人心驚肉跳的哨音。
  不過,疲憊歲月裏仍有激情湧動。坊間的傳說是:有一位知青從不用左手乾活,哪怕這位獨臂人的工分少瞭一大截。他私下的解釋是:如果他的左手傷瞭,指頭不敏感瞭,國際小提琴帕格尼尼大奬就拿不到瞭嗬。這種瘋話足以讓人嚇一跳。另一則傳說是,一位知青聽到中國第一顆人造衛星上天,不去參加慶祝,反而跑到屋後的竹林裏大哭一場。他後來的解釋也神經兮兮:人傢搶在他前麵把這件事做瞭嗬,占瞭先機,奪瞭頭功,他的科研計劃就全打亂啦。
  大甲隻是個初中留級生,不至於牛成這樣。他的科學知識夠得上衝天炮,夠不上人造衛星。但這並不妨礙他也是美夢翩翩,曾譜寫一部《偉大的姚大甲暢想麯》,咣咣咣咣,嘣嘣嘣嘣,總譜配器十分復雜,鏗鏘銅管和清脆竪琴一起上陣,又有快闆又有慢闆,又有三拍又有四拍,又有獨唱又有齊唱,把自己的未來百般謳歌瞭一番。
  當時他已離開茶場,去瞭附近一個生産大隊--那裏的書記姓鬍,是個軟心腸,見這一個城裏娃老是被隔離,覺得他既沒偷豬也沒偷牛,既沒有偷米也沒有偷棉,憑什麼把他當大腸杆菌嚴防死守?既然對上瞭眼,這位老漢二話不說,要他把行李打成包,扛上肩,跟著走,大有庇護政治難民的一腔正義。這樣,大甲從此成瞭鬍傢一口子,不明不白的傢庭成員,乾什麼都有老勞模罩著。後來,他玩到哪裏就吃住在哪裏,又成瞭梁傢一口子,華傢一口子,被更多的大叔大伯罩著。農忙時節,我們忙得兩頭不見天。他倒好,鞋襪齊整,歪戴一頂紙帽,在田野裏拉一路小提琴來慰問我們,如同英國王子親臨印度難民營。“嗬,在那西去列車的窗口,在那九麯黃河的上遊……”他的激情朗誦分明是要氣死我們。
  我們躺在小溪邊,遙望血色夕陽,順著他的提琴聲夢入未來。我們爭相立下大誓,將來一定要狠狠地一口氣吃上十個肉餡包子,要狠狠地一口氣連看五場電影,要在最繁華的中山路或五一路狠狠走上八個來迴……未來的好事太多,我們用各種幻想來給青春歲月鎮痛。
  多少年後,我再次經過這條小溪,踏上當年的小木橋,聽河水仍在嘩嘩流響,看紛亂的茅草封掩路麵,不能不想起當年。大甲早已迴到城市,進過劇團,辦過畫展,打過群架,開過小工廠,差一點投資煤礦,又移居國外多年……但到底乾瞭些什麼,不是特彆的清楚。憑一點道聽途說,我知道他最終還是在藝術圈齣沒,在北京著名的798或宋莊這些地方混過,摺騰一些“裝置”和“行為”,包括什麼老門係列、拓片係列、幼嬰係列,以及不久前那個又有窗、又有門、還安裝瞭復雜電光裝置的青花大瓷罐……據他說,這是準備一舉收拾威尼斯國際雙年展的原子彈。
  看來世界已經大變,我在日新月異的藝術之下已是一個老土,在青花大瓷罐麵前隻有可疑的興奮,差不多就是裝模作樣。我左瞧右看,咳瞭七八聲,把下巴毫無意義地揉瞭又揉,說眼下的藝術越來越像技術,畫傢都成瞭工程師瞭。
  “對,說對瞭,這正是我追求的方嚮。”他指定我的鼻子。
  “你的意思是,藝術就應當成為技術?”
  “對,你真是個聰明人。你徹底忘掉畫筆,多想想切割機和龍門吊,就可以到美術學院當教授瞭。”
  他這一說,我就明白瞭,當然也更不明白瞭。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他不就是三歲紮小辮、五歲穿花褲、九歲還吃奶的那個留級生麼?當年鄰居的大嬸奶汁高産,憋得自己難受,常招手叫他過去,讓他撲入溫暖懷抱咕嘟咕嘟吮上一番。想想看,一個傢夥有瞭漫長的哺乳史,還能走齣自己的童年?他後來走南闖北東奔西竄,但他的喉結、鬍須、皺紋、寬肩膀,差不多是一個孩子的僞裝,是他混跡於成人堆裏的生理誇張。隻有從這一點齣發,你纔可能理解他為何追捕盜賊時一馬當先,翻山越嶺,窮追不捨,直到自己被毒蜂蜇得大叫--其實他不是珍愛集體林木,隻是覺得抓賊好玩。你也纔可能理解他為何一轉眼就去偷竊隊上的橘子,為瞭對付守園人,又是潛伏,又是迂迴,又是佯攻,又是學貓叫,直到自己失足在糞坑裏--其實他對橘子並無興趣,隻是覺得做賊好玩。一切都是玩,如此而已。
  對於他來說,抓賊與做賊都可能high(興奮),也都可能不high。隻有high纔是硬道理。藝術不過是可以偶爾high一下的把戲。拜托,韆萬不要同他談什麼思想內涵、藝術風格、技法革新以及各種主義,更不要聽他有口無心地鬍扯這個斯基或那個列夫。他要扯,讓他扯吧。他做的那個大瓷罐,可以裝酸菜也可以裝飼料,雇工數人耗時一年的大製作,在我看來不過是他咕嘟咕嘟喝足奶水以後,再次趴在地上,撅起屁股,搗騰一堆河沙,準備做一個魔宮。
  他肯定把今天的傢庭作業給忘記瞭,把迴傢吃飯給忘瞭。
  他有傢嗎?我曾要來他的電子郵箱,但那信箱如同黑洞,從未齣現過迴復;也曾要來他的手機號,但每次打過去都遭遇關機。我隻知道他大概還活在人世,偶爾在我麵前冷不防地冒齣來,撓撓頭皮,眨眨眼睛,找點剩飯充塞自己的肚皮,然後東扯西拉一通,然後落下他的手機,揣走我的遙控器,再次消失在永無定準的旅途。最近的一段吹噓是有關他如何解救小安子,我們共同認識的一位熟人。他說他在美國開上越野車,挎上瞭美式M16,帶上一位黑哥們,去毒販子們那裏嘎嘎嘎(他的衝鋒槍總是在敘述中發齣唐老鴨的叫聲)--他朝天一個點射,“fuck--Shit--”那些來自墨西哥的小雜種便統統抱著頭,麵嚮牆壁,矮下瞭。
  “你這不是拍電影?”我說。
  “你不信?那你去問小安子,你現在就打電話!”
  “她怎麼會在那裏?”
  “剛到美國,亂走亂跑,不聽我的教導嗬。”
  “她不是在新西蘭麼?”
  “新西蘭的黑社會哪夠她玩?”
  一個警匪大片就這樣丟下瞭,一段人們不必全信也不必深究的閑扯。他就是這樣的一縷風,一隻卡通化的公共傳說,一個多動和快速的流浪漢,一個沒法問候也沒法告彆的隱形人。他不僅沒有恒定住址,從本質上說,大概還難以承擔任何成年人的身份:丈夫、父親、同事、公民、教師、納稅者、閤同甲方、意見領袖、法人代錶、股權所有人等。也許,這樣的僞成年人,不過是把每一個城市都當積木,把每一節列車都當浪橋,把每一個窗口都當哈哈鏡,要把這一輩子做成樂園。
  在將來的某一天,他可能勛業輝煌名震全球,像他自己吹噓的那樣;也可能一貧如洗流落街頭,像他前妻和兒子說的那樣。但不管落入哪種境地,他都可能掛一支破吉它,到處彈奏自己的偉大暢想。
  “公用鱉!”
  “公用鱉!”
  ……
  我從街頭孩子們的叫喊中猛醒瞭過來。
  02
  我醒瞭過來,再次醒過來瞭,發現很多事情還得從頭說起。我得防止自己像一個夢囈者那樣把事情說亂。當時白馬湖茶場有八韆多畝旱土,分彆劃給瞭四個工區共八個隊。在缺少金屬機械和柴油的情況下,兩頭不見天,摸黑齣工和摸黑收工是這裏的常態。墾荒、耕耘、除草、下肥、收割、排漬、焚燒秸稈等,都靠肢體完成,都意味一個體力透支的過程。烈日當空之際,人們都是燒烤狀態,半灼傷狀態,汗流滾滾越過眉毛直刺眼球,很快就淹沒黑溜溜的全身,在褲腳和衣角那些地方下泄如注,在風吹和日曬之下凝成一層層鹽粉,給衣服繪齣裏三圈外三圈的各種白色圖案。
  馱一身沉甸甸的鹽業收入迴傢,人們晃晃悠悠,找不到輕重,都像一管擠空瞭的牙膏皮,肚皮緊貼背脊,喉管裏早已伸齣手來。男人們吃飯簡直不是吃,差不多是搬掉腦袋,把飯菜往裏麵嘩啦一倒,再把腦袋裝上,互相看一下,什麼也沒發生。沒把瓦鉢和筷子一並倒進肚子裏去,就已經是很不錯瞭。
  人們的鼻子比狗還靈,空中的任何一絲氣味,哪怕是數裏路以外順風飄來的一點豬油花子香,也能嗖嗖嗖地被準確捕獲,激發大傢的震驚和嫉妒。
  當時糧食平均畝産也就三四百斤左右,將其乘以全縣或全省的耕地數就能知道,肯定不夠吃,隻能計劃分配。男人每頓五兩,女人每頓四兩,如此定量顯然隻能填塞肚子的小小角落。如果沒有傢裏的補貼,又找不到芋頭、蠶豆一類雜糧,地木耳、馬齒莧一類野食,就隻能盼望紅薯瞭。場部給每張飯票扣一兩米,但紅薯管飽。唯一的問題,是紅薯生氣,於是腸胃運動很多,紅薯收獲季節裏總是屁聲四起,類似偷偷摸摸的宣敘調或急急風,不時攪亂大傢的錶情。一場嚴肅的政治批判會上,應該如期齣現的憤怒或深刻,常被一些弧綫音或斷續音瓦解成哄堂大笑。有經驗的主持人從此明白,在紅薯收獲季節裏不宜聚眾(比如開會),不宜激動(比如喊口號),階級鬥爭還是少搞點好。
  這就不難理解,人們在工地上經常談到吃。吃的對象、方法、場景、過程、體會一次次進入眾人七嘴八舌的記憶總復習。不,應該說在剛吃過飯的一段,比如上午十點以前,腸胃還有所著落和依附,人們還是可以談一些高雅話題,照顧一下上層建築,比如知青們背記全世界的國名,背記圓周率或平方錶,背記一些電影裏的經典颱詞……來自《列寜在十月》《南徵北戰》《賣花姑娘》《廣闊的地平綫》什麼的。但到瞭腹中漸空之時,“看在黨國的分上”一類不好笑瞭,“讓列寜同誌先走”一類也不好玩瞭,腸胃開始主宰思維。從北京湯包到陝西泡饃,從廣州河粉到南京烤鴨……知青們談得最多的是以往的味覺經驗,包括紅衛兵大串聯時見識過的各地美食。關於“什麼時候最幸福”的心得共識,肯定不是什麼大雪天躲在被窩裏,不是什麼內急時搶到瞭廁位,而是餓得眼珠子發綠時一口咬個豬肘子。
  操!吃瞭那一口,挨槍斃也值嗬。
  這一天,我沒留意時間已經越過危險的上午十點,仍在吹噓自己的腹肌。但大甲把我的肚皮仔細審查,決不容許我用四個肉塊冒充八個肉塊,也不容許肥肉冒充肌肉。
  “你也肯定沒有110。”他說。
  “怎麼沒有?我前幾天還稱過。”
  “你稱的時候,肯定喝足瞭水。”
  “還憋瞭三天屎尿吧?”
  旁人開始起哄。賭!賭!一定要賭!……這使我奇怪,體重這事有什麼好爭的?爭贏瞭如何?沒爭贏又如何?直到大甲高高興興在地上拍齣幾張飯票,我纔恍然大悟:陰謀原來在這裏。
  關於要不要颳去鞋底的泥塊,關於要不要摘下帽子和脫下棉衣,關於要不要撒完尿再上秤……我們爭議瞭好久。爭到最無聊時,大甲居然說我頭發太多,蓄意欺騙黨和人民,因此必須減除毛重半斤。看看,半斤毛重,心思夠狠毒吧?總之,在他們花樣百齣惡意昭昭的聯手陷害下,我從秤鈎上跳下來,聽到他們一陣歡呼,眼睜睜地看著八張飯票被大甲奪走,然後給幫凶們一一分發。
  這是不是下流無恥,我不想控訴。我隻是第二天上工時再下戰錶:“公用鱉,我們比一比認繁體字。賭十張飯票,一張票三個字。”
  “那不行。要比就比俯臥撐。”
  “比投籃?標準距離,一人十個球。”
  “你想反攻倒算?好,老子同情你,給你這個機會。這樣吧,你當大傢的麵吃一塊死人骨頭。”他指瞭指身邊一堆白花花的碎片,是大傢開荒時刨齣來的。
  我掂瞭掂一片碎骨,覺得陰氣襲人,汙濁發黴,有一種鹹魚味,但我嘴上還得硬。“十張飯票太少瞭。”
  “你不敢吃就是不敢吃。”
  “我腦膜炎?你要我吃我就吃?”
  “我賭二十張!”
  “我今天沒興趣……”
  “二十五!”
  其他人覺得有戲可看瞭,圍上前來,七嘴八舌,手舞足蹈,大加評點或挑唆,使大甲更為得意地把賭注一再加碼。三十,三十五,四十,四十五,最後漲停在五十--如此驚心動魄的豪賭已讓我呼吸粗重。
  五十是什麼意思?五十就是五十鉢白花花米飯,意味著你狼吞虎咽時的暈眩,你大快朵頤時的陶醉,還有撫摸肚皮時的腦子一片空白。想一想吧,至少在很多日子裏,你活得齣人頭地,光彩照人,活脫脫就是當今皇上,不必再對食堂裏的曹麻子諂笑,讓他的鐵勺給你多抖落幾顆黃豆;也不必捶打鄰居的房門,對屋內的豬油味賊心不死抓肝撓肺;更不必為瞭爭搶一個生蘿蔔,與這個或那個鬥齣一身汗。
  生死抉擇,成王敗冠,翻身農奴得解放,不就在此一拼嗎?我抹瞭一把臉,大聲說:“有什麼瞭不起?飯票拿來!”
  他們被鎮住瞭,好一陣沉默。
  我清點飯票,確認賭資無誤,然後鏇鏇腰,壓壓腿,捏一捏喉籠,咧一咧牙口,把自 日夜書 下載 mobi epub pdf txt 電子書
日夜書 pdf epub mobi txt 電子書 下載
想要找書就要到 求知書站
立刻按 ctrl+D收藏本頁
你會得到大驚喜!!

用戶評價

評分

非常滿意,希望有很多的活動,雖然傢裏的書架已經滿瞭,哈哈哈哈哈。京東是個好地方~

評分

搞活動的時候買的,很好的購書體驗

評分

日夜書 .日夜書 .日夜書 .

評分

很香 大品牌很香 大品牌

評分

描寫知青生活,哪個年代不能忘記。

評分

記得年少時讀韓少功,卻從來沒有買過一本他的書,一定要補上

評分

《日夜書》是一部不可多得的文學精品。

評分

很不錯的書,值得買來看

評分

書很好,品相不錯,快遞服務也很優秀,這是一本好書,謝謝京東瞭

類似圖書 點擊查看全場最低價

日夜書 pdf epub mobi txt 電子書 下載





相關圖書


本站所有內容均為互聯網搜索引擎提供的公開搜索信息,本站不存儲任何數據與內容,任何內容與數據均與本站無關,如有需要請聯繫相關搜索引擎包括但不限於百度google,bing,sogou

友情鏈接

© 2024 tushu.tinynews.org All Rights Reserved. 求知書站 版权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