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抗戰2》編輯推薦:柴靜《看見》高度贊譽,共同關注:“有那麼多人民更關心的事,為什麼要做陳年舊事,土地拆遷,醫療事故,教育腐敗,哪一項都是人民更現實更切身的問題,為什麼要去掀動陳舊的曆史?
崔永元:“《我的抗戰2》描述戰爭的血腥和殘酷一定比故事片和電視劇更震撼心靈,我非常擔心,年少的孩子們有沒有毅力看完此片,我們甚至很睏惑,要不要把事實真相這樣告訴他們?會不會造成他們的睏擾?最後我們選擇告訴。因為不說不行。那是一段真實的曆史。
我們不是煽動仇恨,也絕不希望以此激起民族仇視和對立。我們想讓大傢知道,戰爭對人的殘害到底有多嚴重影響有多久。”
揭開密封的歲月檔案,重現罕知的中國煉獄;60年來最真實最慘烈的抗戰口述,300位親曆者全景還原曆史真相。
《我的抗戰2》內容簡介:如果《我的抗戰I》是前哨、序麯;那麼《我的抗戰2》就是更艱苦卓絕的戰爭史實、更加殘酷而警醒的曆史記憶,口述者身份更廣泛,增加瞭更多平明受害者口述,並且增加瞭侵華日本士兵的口述,從他們的視角,講述戰爭的慘烈、悲壯和殘酷,更全麵地反思戰爭。
內容描述更深入,深入細化《我的抗戰I》中涉及的部分戰役,完整呈現中國遠徵軍的故事,親身經曆731部隊的幸存者為你講述那段令人毛骨悚然的真實。
戰爭場麵更宏大,10大經典戰役一一呈現,全景展現中國正麵抗戰史,細節更加豐富,人物也更加立體。
戰爭反思更多元,《我的抗戰2》將更多的反思戰爭,有講述中國老百姓在戰爭中的體驗,有講述日軍暴力受害者的人生經曆,有從日本軍人的戰爭經曆上,對過往經曆的反思。
我們不是煽動仇恨,也絕不希望簡單地激起民族仇視和對立。我們想讓大傢知道,戰爭對人的殘害到底有多嚴重影響有多久。
——崔永元
像抗戰老兵緻敬,緬懷逝去的硝煙,讓我們永遠銘記這段曆史。
——著名影視演員陳寶國
在戰爭以外,我們學會瞭尊重生命,我的抗戰,我的中國心。
——香港著名演員硃茵
支持我的抗戰,獻齣我的中國心,像抗戰的英雄緻敬,像那一段歲月緻敬
——著名演員張譯
祝福所有的抗戰老兵晚年幸福,對已逝去的英雄,希望他們他可以安息
——著名演員、主持人郭金
我懷著非常真摯的心情,像這些老兵們,老首長們,緻以心中的問候,祝你們健康長壽。
——著名影視演員、主持人王剛
崔永元,著名電視節目主持人,從事電視工作15年,共錄製《實話實說》、《電影傳奇》、《我的長徵》等多檔電視節目。《我的抗戰》係列為近年來崔永元率領“口述曆史”團隊共同策劃執行完成的具有曆史意義的大型紀錄片。
曾海若,新銳影視導演,2003年參與《電影傳奇》的籌備製作,2006年任《電影傳奇》總導演,2007年開始,與崔永元一起探索口述曆史類節目的製作。現任大型紀錄片《我的抗戰Ⅱ》總導演。
上編
正麵與敵後戰場
忻口硝煙
鐵甲昆侖
反“清鄉”
空中牛仔
四十七天(上)
四十七天(下)
遠徵
野人山
雲端之戰
國殤(上)
國殤(下)
龍戰於野
下編
抗戰散記
殤城
鋤奸
鬼子
逃齣731
黃埔軍魂
姐妹
野人
受降
有個僞命題,叫“假如再來一次中日戰爭”,我們聽過太多的憤青叫喊著要衝上去,其實,大部分也不那麼可靠。
因為1931年的抗戰就不是突如其來的,在那之前明朝有過抗倭,清朝有過甲午海戰,中國人已經在自己的土地上目睹過太多次日本兵的長驅直入。如果沒有太平洋戰爭,沒有蘇聯紅軍齣兵,沒有美國人在長崎、廣島投下兩顆原子彈,中國人何時可以體麵地做一迴勝利者?起碼不是1945年。
中國人為什麼總是挨打?這是一個真正的命題。幾次戰爭之中,論GDP,侵略者不是對手;論裝備,也差不到天上地下;論人數,當然完全占優,但就是構不成人民戰爭的汪洋大海。
從《我的抗戰>到《我的抗戰Ⅱ》,60多集的篇幅,我和年輕的編導們一直在同步思考著、討論著,從老兵們的迴憶殘片中,我們試圖拼接著一幅完整的戰爭全景圖,但我們做不到,很多藏在老兵們心中一輩子的問號問住瞭我們,我們尋不著答案。
從那幾位拔槍自殺的國軍將領的悲憤中,我們似乎感覺到瞭什麼;從那些九死一生的士兵的咒罵中,我們似乎領悟到瞭什麼;從那些麻木不仁的圍觀者的笑臉上,我們似乎參透瞭什麼;從那些穿上製服為虎作倀的變節者的得意中,我們似乎又明確瞭什麼。但,我們同樣沒有答案。
戰爭中也有平靜的生活,平靜的生活又何嘗不是一場戰爭,我們每天都會麵臨許多選擇,我們每天都會做齣一些選擇,這些選擇有多少是被迫的同時又是迫不得已的,這些選擇有多少是自願的同時又是樂於接受的,去找一找1931-1945中國人的身影,總有一個人和你相似。
我們會用足夠的篇幅去痛斥侵略者的罪惡,也應該不吝筆墨勸一勸國人的自省。的確,戰爭真的會捲土重來,而曆史也真的是一麵鏡子。
崔永元
2011年鼕
插圖:
四十七天(上)
1944年6月,算起來,第五軍戰車防衛炮營四連連長楊光榮已經在軍中閑瞭一年多。
“現在提起戰爭,我都害怕瞭。以前年輕的時候不害怕,打就打吧,拼命就拼命吧,打死就打死吧,為國盡忠,效命疆場,這年輕人應當的嘛,那怕什麼?”60多年後,耄耋老人楊光榮說。
1942年,楊光榮隨中國遠徵軍第五軍穿越緬北野人山,幸運地活下來。這一年多,他渴望著再上戰場跟日本人乾。
此時,任務來瞭——保衛衡陽。
1944年4月中旬,日軍發動“一號作戰”(中方稱為豫湘桂戰役)。日本學者原剛解釋:
所謂一號作戰(亦稱打通大陸交通綫作戰),是指在太平洋方麵戰況逐漸惡化的情況下,在1944年4月中旬到1945年2月上旬期間,日本軍隊為瞭消滅對日本本土存在空襲危險的在華美軍空軍基地,以及打通從華中地區到法屬印度支那的大陸交通綫,在縱貫華中到華南的京漢綫、粵漢綫、湘桂綫等沿綫各地,實施的日本陸軍史上最大規模的作戰。
此次作戰,日本投入瞭相當於當時中國派遣軍62萬的約80%兵力,即50萬人(總共20個師團)參加,馬匹約10萬匹、汽車約1.5萬輛、火炮約1500門,戰綫是從中國大陸河南省的黃河,經由湖南省直到廣東、法屬印度支那邊界,縱貫約1500公裏的大規模作戰。
1944年4月17日夜,日軍在開封方麵渡過黃河,19日占領鄭州;5月1日,日軍攻陷許昌,25日洛陽失陷。5月下旬,日軍以14個師團的兵力發動湖南會戰。第九戰區司令長官薛嶽指揮4個集團軍(共15個軍)另2個軍共約40萬人,在空軍(飛機181架)、友鄰戰區支援下,以一部依托湖北通城東南山區、湖南新牆河南岸、沅江和益陽地區的既設陣地,節節抗擊,消耗、遲滯日軍;主力分布於瀏陽、長沙、衡陽及寜鄉等要地,相機殲敵。
6月2日,軍事委員會緻電第九戰區:“飭薛長官轉各總司令、各軍、師長,上下一緻,爭取最後勝利。並規定凡命令固守地點,不得擅自撤退,違者照連坐法治處。……令固守長沙(嶽麓山)、瀏陽、衡陽三要地。”
6月14日,日軍占領瀏陽;16日,日軍對嶽麓山及長沙市發動總攻,18日15時,長沙失陷。隨後,東、西、中路日軍從三麵包圍瞭衡陽。
衡陽位於湘江中遊,城東端緊臨湘水西岸,係粵漢鐵路和湘桂鐵路的交會點,是第九戰區的重要戰略基地之一。防守衡陽的部隊為第十軍,下轄第三師、第一九○師及預備第十師,另外還配屬有暫編第五十四師(欠2個團)及第四十八師的戰防炮營、第四十六軍的1個山炮連和第七十四軍的野炮營。防禦部署是:第三師防守衡陽西北部,預備第十師防守衡陽西郊,第一九○師防守衡陽南郊,暫編第五十四師防守衡陽北郊。
楊光榮本來是被調去守長沙的。“九戰區沒有我們這種炮,長沙、衡陽不靠近湘江嘛,兵艦能過去,坦剋能過去,他們就嚮大本營打電報申請,要這種炮,一查,駐在雲南的部隊有,就把我們調到長沙去。”
6月19日,趕瞭7天的路,終於到達長沙城郊的時候,楊光榮忍不住罵起人來——長沙已落入敵手。
楊光榮迴憶:“我到九戰區的指揮部去報到,他們說,你趕緊到第十軍報到,第十軍守衡陽。我就趕緊去瞭衡陽。”
決心死守“小上海”的“泰山軍”
衡陽城內,兩個多星期前,第十軍軍部電颱報務員盧慶貽已經開始把電颱之類的設備往中央銀行的地下室裏運。
盧慶貽迴憶:“地下室全部是鋼闆防護,不管炸彈還是炮彈,都沒有妨礙。司令部同我們電颱隔得不遠,軍事領導都在地下室。”
休息的時候,盧慶貽登上中央銀行的樓頂平颱,他看到,30萬居民正在緊張遷移。
為瞭備戰,軍方決定“衡陽空城”。時為預備第十師師長的葛先纔在迴憶錄中說:“要求城廂內外人民一律撤退不可留下一人,以免傷及無辜百姓。”他寫到百姓逃難時的景象:
東西兩站人山人海,扶老攜幼、肩挑手提,大人喊叫聲,小孩啼哭聲,一片混亂淒慘景象,還有孩子多、所攜之物較重者,擠不上車,坐在路軌旁,露宿餐風,等待下一空列車到來。車站軌道上,經常停有七八列載滿人群列車,等待開齣。
不但車廂內擠滿瞭人,車頂上亦有人滿之患。遠處望之,有如一條條死蚯蚓爬滿瞭蠕動著的螞蟻,慘不忍睹。列車齣站入站三晝夜不停,慶幸於敵人攻擊之先三天疏散完畢,大傢纔鬆一口氣。
夜晚,衡陽渣江鎮逃難的人群中,一對父母拉扯著一個6歲女孩逃嚮山中。這個女孩就是後來成為作傢的瓊瑤。45年後,
在自傳體小說《我的故事》中,瓊瑤迴憶:“一路上,遍是荊棘和雜草,天亮的時候人們發現,自己的傢園已經被燒成瞭平地。”
盧慶貽說:“堅持要老百姓離開,一個是怕傷害他們,再一個也怕漢奸混在百姓裏頭搞鬼。”
齣城的人群中,有一個名為彭中誌的年輕人卻急著進城。
彭中誌迴憶:“那時我為什麼要到衡陽去?學校停課瞭,我哥哥彭中榮是預備第十師二十九團迫擊炮連連長,駐在衡陽,我去他那裏看一看,不曉得要打仗瞭。”
從小崇拜哥哥的彭中誌沒想到這一去就留在瞭部隊,彭中榮承認:“他去部隊受我的影響。”
彭中誌說:“我到瞭部隊就對哥哥說,‘我留下來做事可以嗎?’他就跟團長講,‘我弟弟在學生會搞宣傳工作,會畫,會寫。’團長就讓我幫他們寫標語,比如抗日必勝、還我河山。”
這個成天樂嗬嗬寫標語的新兵,還無法想象這座城市將經曆一場怎樣的血戰。
到瞭衡陽的楊光榮對這座城市印象深刻:“當年衡陽相當熱鬧,兩個汽車站,還有個飛機場,能同時起飛6架飛機。”
戰爭爆發後,上海、漢口等地工廠搬遷到衡陽,加上原本就發達的工商業,1944年的衡陽,被稱作“小上海”。時為預備第十師三十團三營副營長的蔣鴻熙在迴憶錄中寫到戰前的衡陽:“多麼繁榮的市麵啊!真是車水馬龍,百貨俱全。我找不齣什麼適當的詞語可以形容這熱鬧的場麵,隻可以套用兩句話來包括:‘目不暇接,驚心蕩魄’。”
早在“一號作戰”之前,毛澤東就認為,從戰略上看,衡陽遠比長沙重要。不過,駐守這一重鎮的第十軍,卻麵臨兵力不足的窘境。
1943年11月,被稱為“虎賁”軍的第七十四軍第五十七師8000多人,被日軍3萬多人圍在常德城,經過16個晝夜的血戰僅剩300餘人,師長餘程萬發齣最後一電:
彈盡,援絕,人無,城已破。職率副師長、指揮官、師附、政治部主任、參謀部主任死守中央銀行,各團長劃分區域,扼守一屋,作最後抵抗,誓死為止,並祝勝利。
時為第七十四軍第五十七師迫擊炮營1連連長的錢慶傑迴憶:“當時常德城實際上已經被破掉瞭,外圍友軍無法趕到。我們迫擊炮營營長犧牲瞭,二連、三連的連長都犧牲瞭,隻有我一個人活下來瞭。算瞭,大傢集中起來突圍吧,那個時候我們知道,常德完瞭。”
常德失守後,餘程萬率104人突圍。
時為第七十四軍第五十七師一六九團文書的吳榮凱迴憶:“突圍後,師長召集參謀部主任、指揮官和4個團長開會,商量如何應付當時的局麵。”
此時,援軍第十軍經過百餘裏急行軍,在常德以南的德山和日軍激戰,傷亡慘烈。時為第十軍第三師觀察員的吳淞迴憶:“死瞭1400多人。”
第十軍軍長方先覺因此戰獲得蔣介石贈匾,題詞“忠義錶天地”。不過,麵對慘重犧牲,方先覺高興不起來。
方先覺之子方略說:“預備第十師師長孫明瑾陣亡瞭,我父親派人去找他的屍體,找到之後,就從常德運到衡山那座大廟。我看到我父親大哭。”
方先覺在孫明瑾靈柩前宣誓:“殺盡日寇為死難軍民報仇。”
現在,常德保衛戰結束半年後的衡陽,方先覺可以兌現他的誓言瞭。
1944年6月20日,美國副總統華萊士訪華。正值衡陽開戰前夕,蔣介石夜不能寐,淩晨1點起床禱告。他知道,常德一役後,第十軍的損失尚未補充完整,所轄3個師9個團中,第一九○師僅有一個團比較完整,其餘兩個團隻有乾部沒有士兵,第三師有一個團尚在衡山附近,實際守城部隊隻有17000多人。而攻城的日軍第六十八師團、第一一六師團以及配屬的炮兵聯隊,共55000人。第十軍在如此懸殊的實力對比下,令人擔心。國民政府軍令部報告上說:“衡陽已在日軍嚴重威逼之下,第十軍力量低劣,日軍若一進攻,必與長沙結果一樣,隻能守3天。”
不過,方先覺沒這麼悲觀——第十軍有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頒發的“泰山軍”榮譽稱號。方略說:“第三次長沙會戰,第十軍堅守陣地,穩如泰山嘛,成為‘泰山軍’。”
方先覺抱定死守決心。衡陽城防原有工事是為4個軍兵力設計,防禦綫因此收縮。衡陽城東、城北靠水,城西池塘較多,不利於日軍戰車推進,方先覺將重兵集中在城南和城西南的丘陵地帶,修築瞭堅固的防禦戰壕。每個丘陵據點都構建交叉火力網,可隨時互相策應。
彭中榮迴憶:“衡陽的工事,主要是前麵戰溝加中壕,前麵坑,後麵機槍陣地,再後麵步槍陣地,這麼一層層,工事相當好。”彭中誌也認為,“那工事確實修得好,地道戰一樣的,交通壕這裏通那裏,上麵是鋼軌、沙包這些東西,下麵都是大洞。”
楊光榮記得,丘陵底部都被削成瞭至少四五米高的斷崖,“削得跟牆一樣,直上直下,敵人爬不上來”。
斷崖上隱藏著手榴彈投擲點。“在那種情況下,丟手榴彈比步槍好得多。”彭中誌說。
開闊地上鋪滿參天大樹做成的鹿砦,有交叉火力網覆蓋。楊光榮說,“在那裏,你就沒有地方可退瞭,隻有跟敵人拼。那時都抱著必死的決心啊。”
6月21日夜,蔣介石給方先覺打電話。蔣介石說:“此戰,關係我抗戰大局至局,盼你第十軍全軍官兵,在此國難當前,人人發奮自勉,個個肩此重任,不負我對第十軍期望之殷。我希望你第十軍能固守衡陽兩星期,但守期愈久愈好,盡量消耗敵人。”
方先覺答:“本軍不惜任何犧牲,戰至聲嘶力竭死而後已。堪以告慰委員長者,據近日來的觀察,全軍官兵無一人有怯敵之色,人人喜笑顔開,努力構築工事備戰,鬥誌極為高昂,未將即將來臨之惡戰放在心中,現在厲兵秣馬,準備與敵決一死戰。”
蔣介石在電話中連說三個“很好”,“你好自為之,祝你一戰成功。”
第6天:“方先覺壕”
6月28日,衡陽保衛戰第6天。6天前,6月22日,日軍飛機首度轟炸衡陽城,湘江兩岸市區起火。當晚8時,日軍第六十八師團進抵衡陽東郊泉溪,第一九○師駐耒水東岸的警戒部隊與日軍交火,衡陽保衛戰打響。
6月23日,日軍第六十八師團欲強渡耒水,被守軍擊退。
6月25日,日軍進攻衡陽城東湘江東岸的機場。
6月26日,日軍攻占機場,並迂迴至衡陽之南,截斷衡陽守軍的退路,從衡陽之西、西南形成瞭對衡陽的包圍。
6月27日,渡過湘江的日軍嚮外圍陣地猛攻。
6月28日拂曉,日軍對衡陽發起第一次總攻,嚮中國軍隊陣地猛烈炮轟。
楊光榮躲在臨時搭建的防空洞裏等待轟炸結束,一顆炸彈落瞭下來,“沒炸到防空洞,炸到牆邊,把牆震倒瞭,倒在防空洞上邊”。
倒塌的牆體封住瞭洞口,齣路隻剩一個變瞭形的小窗。“鑽不齣去,也得鑽,渾身被颳齣血瞭,我纔鑽齣來。”
方先覺到一綫陣地視察,差點被炮彈擊中。
方略說:“日本人看到這麼一群人,知道一定有高級將領,就把炮彈打過來瞭。第一發打過來,大傢一看,嘩地就嚮四麵散開瞭,趴在地下,我父親卻呆在那地方。據我猜測,那個時候他一方麵是嚇呆瞭,這人之常情啊,再一方麵他想著,不能趴下去,不然主帥的風度就失掉瞭吧。他的副官王澤洪趴下去以後,一看軍長還站在那個地方,趕緊跑過去把他拉到坡下麵去瞭。那炮彈掉下來,就掉在離我父親站那兒大概兩三米的地方。”
日軍根據經驗,預計三天奪下衡陽,火力異常猛烈。
彭中誌迴憶:“有一座廟,後來我到那裏看到,殘垣斷壁,東西都打爛瞭,隻有一個蓮花颱子還是好的。”
第十軍先前構築的工事發揮瞭巨大作用。盧慶貽在中央銀行的天颱上看到,“日本人衝鋒的那種情形很嚇人的,不過,他們一接近陣地上那些碉堡、鐵絲網,我們的機槍、手榴彈就打齣去,一排排打,一死就是一兩百。”
對於中國軍隊的斷崖工事,《日本帝國陸軍最後決戰篇(衡陽戰役之部)》有這樣的描述:“我軍既難以接近,也無法攀登,此種偉大之防禦工事,實為中日戰爭以來所初見,也堪稱中國國軍智慧與努力之結晶。”
日本人把這些防禦工事稱為“方先覺壕”。
在“方先覺壕”前,在中國軍隊的迫擊炮襲擊下,指揮作戰的日軍第六十八師團師團長佐久間為人中將、師團參謀長原田貞三郎上校及各聯隊長均負重傷,裹傷後送。
在“方先覺壕”前,橫七竪八地擺瞭上韆具日軍屍體。
這一天,城南作為正麵戰場,戰鬥最為激烈。雙方反復爭奪張傢山高地,最後陣地依然在中國軍隊控製中。停兵山、高嶺據點守軍全部犧牲,無一生還。
首次總攻失利的日軍沒有想到,對手的防禦和戰誌如此強。之前,一嚮是日軍一個師團攻中國軍隊的四個軍,從來沒有像這次一樣,兩個師團圍攻中國一個軍,還攻不下來。
第8天:毒氣彈
6月30日,第8天。天還沒有亮,楊光榮在防空洞中,已經能分辨齣日軍飛機的聲音。一顆炸彈落下來。“這是硫磺彈,把我帽子和襯衣都炸飛瞭,身上也受瞭傷。飛機走瞭以後彆人說,你頭發怎麼燒瞭?我這纔感覺到身上著火,結果就在地上滾,滾完瞭以後,拿土跟洗頭一樣在頭上搓,火纔滅瞭。”
燃燒彈引起瞭衡陽城的大火。楊光榮迴憶:“南方房子是木結構多啊,燃燒彈掉到城裏,整個全燒,連城牆也燒,好像燒瞭幾天幾夜,衡陽沒有一間房子是完整的。”
濃煙中,彭中誌聞到瞭一種古怪的氣味。“像辣椒的味道,聞到就打噴嚏,窒息似的,齣不瞭氣,很難受。”老兵示意他趕緊用毛巾捂嘴,說這是毒氣彈,常德會戰就用過。
楊光榮說:“我當時不知道啊,怎麼覺得那麼難聞啊,後來就是打噴嚏,流眼淚,彆人說,這是毒氣,趕緊用手巾捂住嘴,濛住臉。”
盧慶貽迴憶:“他們放毒氣,那個時候防毒的工具很少,就是用濕手巾捂住鼻子,我們中國兵遭毒氣傷害的不少。”
這天傍晚,五桂嶺南端陣地,預備第十師二十八團三營七連除瞭不在陣地的特務長和炊事員4人外,其餘80多人全部中毒身亡。
後來據美國陸軍第十四航空隊化學戰情報官的研判,這些毒氣彈是芥子氣與路易氏劑的混閤物。此舉違背瞭國際公約,但顯然,這些條例早已不適用於日本人。
毒氣戰確有成效,日軍藉機攻占瞭不少一綫陣地,但很快,中國守軍組織逆襲,奪迴瞭一些陣地。
彭中誌慨嘆:“第十軍老兵多,都是覺得不會有什麼事一樣的,有必勝的心理。第十軍背著‘泰山軍’的稱號,真是有這種精神的。”
到7月2日,日軍攻城部隊傷亡已經超過瞭1.6萬,僅推進瞭1000米。當晚,日本第十一軍司令官橫山勇不得不下令中止攻
城。日本方麵承認,這是宏大的“一號作戰”計劃首次受挫。
日軍屍首堆積成山,焚燒屍體産生的焦臭籠罩在陣地上,久久不散。
第16天:空投
7月8日,第16天。攻城日軍仍在休整補充,沒有發動進攻。
此時,中國軍隊開始麵臨給養問題——衡陽大火之後,囤積的物資付之一炬。
盧慶貽迴憶:“炮彈一炸,一燒,把米都燒成瞭糊米子。沒有糧食,隻能吃燒焦的米,拿鹽水泡瞭吃。如果不是衡陽人儲備瞭很多糧食的話,我們就算不被打死,也要餓死。”
楊光榮迴憶:“他們那麼一炸呢,傷兵都沒地方擱瞭,隻能把破磚爛瓦壘一壘,擱傷兵,醫藥、糧食沒有瞭,彈藥也沒法補給。”
沒有吃的,士兵們就上街想辦法。楊光榮說:“那個醬油店,有好幾十口大缸醃的鹹菜疙瘩。日本人丟炸彈,那些缸還有沒被炸的,我們就把這些鹹菜撈齣來,在醬油裏一泡,泡個兩三天,過一過水,煮來吃。”
這天中午,中美空軍飛機給衡陽守軍第一次空投瞭物品,隻可惜大多是毛巾、香皂、牙膏以及萬金油等生活用品,而部隊最急需的糧食、藥品和彈藥並沒有多少。
楊光榮說:“那空投,杯水車薪,無濟於事啊,這麼多守城官兵,哪能供應得上?沒有醫院,傷兵往哪送啊?所以隻有睏守,期望外邊的部隊來解圍。”
空投物品中,楊光榮和戰友們見到一些重慶的報紙,上麵有對衡陽保衛戰的報道,盛贊衡陽守軍,但關於所有人最關心的援軍沒有任何消息。
第23天:兄弟
7月15日,第23天。彭中誌不用寫標語瞭,已經在督軍營工作的他,此刻最擔心的是哥哥彭中榮。
7月11日晨,日軍發起第二次總攻,嚮衡陽城傾瀉大量炸彈、燃燒彈和毒氣彈。不過,日軍雖付齣極大的代價,仍無法突破中國守軍的核心陣地。
彭中榮的迫擊炮連,炮彈已經用完。“炮彈已經打瞭兩三韆發。”彭中榮說,他們被補充進步兵陣地。
彭中誌迴憶:“除瞭炮兵,那些炊事兵、警務兵也都改成步兵,帶著手榴彈就上去瞭。”
步兵陣地比炮兵陣地危險,兄弟倆心知肚明。
這天黃昏,日軍的飛機、大炮一起上,又一次進攻開始瞭。
彭中榮迴憶:“敵人那個山炮,一排排地打,飛機來很多,打得我們抬不起頭,不敢迴子彈。士兵死傷很多。”
轟炸聲中,躲在戰壕裏的彭中榮隱約聽見有人在喊他。“有一個我的老兵,迫擊炮連帶過來的兵,叫楊誌成,江蘇人,日本人把他打中瞭,肚子打穿瞭,腸子打齣來,喊連長救命,趕快來救命!”
彭中榮很難過,但他無能為力。“敵人飛機炸,機關槍打,哪還能夠救得瞭?這個士兵我記得很清楚。這些兵很勇敢。”
憑藉著火力優勢,敵人又衝上來瞭。彭中榮大喊:“弟兄們,殺!殺!”剩下的弟兄們已經做好瞭肉搏的準備,突然,一顆子彈打中瞭彭中榮。
彭中榮迴憶:“我衝在前麵,敵人掃射的時候中的彈。”他重重地倒在地上,背後鮮血滲齣。他沒有叫喊,他看到旁邊有死屍,他的士兵們正嚮敵人衝鋒。後來他昏死過去。
陣地保住瞭,但彭中誌沒有在退下休整的人群裏見到哥哥。不敢多想,他衝上瞭陣地。“那個戰場橫屍遍野,慘不忍睹,天氣熱,臭得不行,我隻曉得哭。”
彭中誌一邊哭,一邊在死人堆裏尋找哥哥。來衡陽,是因為哥哥;當兵,是因為哥哥;迴傢時,不能沒瞭哥哥。
彭中誌終於找到瞭不知是死是活的彭中榮。他看到的哥哥,“一顆子彈從胸前打進去,從背後打齣來,一個雞蛋大的洞”。
哥哥似乎已經沒有瞭呼吸。彭中誌抱著他,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後方走。
彭中榮嘆道:“老弟把我抬下來,沒有老弟就沒有我的命。那前麵死瞭好多人,彆人誰給你抬?”
在野戰醫院,彭中誌聽到瞭哥哥微弱的呼吸聲,他笑瞭。“哥哥頭上一個小洞,隻有六七天就結疤瞭,好瞭,但是背後那個洞,軍醫用黃色的紗布塞進去,拿齣來,血流瞭很多,哥哥痛得在地上打滾,那真是九死一生。”
手術後,彭中榮脫離瞭危險。不過,醒來後的第一個消息就讓他失聲痛哭。“我的兩個排長都死瞭。我這個連118人,就剩瞭13人,還不是最慘的,有的連隻剩瞭七八個。”彭中榮說。
野戰醫院的情況已經很糟糕:缺醫少藥,很多手術已不能做,棉花、紗布都快用完瞭。時為野戰醫院護理長的羅立三對一個姓盛的傷兵印象深刻:“他肚皮被彈片劃開一道寬約二寸的傷口,露齣一點腸子,四五天就活活痛死瞭。”有個連長腰上受瞭槍傷,子彈沒法取齣,也活活痛死。加上天氣炎熱,傷口生蛆,重傷後自殺的也不少。
對時為野戰醫院軍醫的肖光來說,每天耳聞目睹的都在考驗他的心理承受力。“這次打仗,一講起就要落淚,打得好慘。傷兵多得很,來瞭,去瞭。”
此時,一綫陣地的預備第十師,傷亡已經超過70%。日軍也很淒慘,《日本帝國陸軍最後決戰篇(衡陽戰役之部)》記載:“我軍再度發起總攻之後,除和上次一樣的僅奪取極小部分陣地外,依然無所進展,而損失卻更慘重,兩個師團之原任連長已所剩無幾,大部分之步兵連已變為由士官代理連長,勉強支撐戰鬥之慘局。第二次之總攻,又有聯隊長一名、大隊長六名相繼陣亡,而攻擊前途卻仍不見樂觀,於是攻擊再度停止。”
7月19日,日軍再次停止進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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