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簡介
《紅發安妮》的主人公是一位紅頭發、臉上有雀斑、脾氣有點急的小姑娘。盡管沒有爸爸媽媽的嗬護,但她信任、理解他人,學會瞭以浪漫的想象去化解生活的艱辛與平淡,全力以赴去達成光榮與夢想。這使得無心接納她的人全力去愛護她;厭惡她的人不得不轉而欣賞她;取笑過她的人不知不覺竟愛上瞭她。這一切峰迴路轉皆因安妮對生活的熱愛與豐富的想象力。
愛與想象是人生的翅膀,可以帶著我們跨越平庸蕪雜的物質世界,在心靈的天空歌唱。正如世界雜誌執行主編王建梅所言:這是一本令人興趣盎然的好書,對於壓力纏身不苟言笑的成年人而言,無暇無畏的安妮帶著山榖的清風,給麻木的都市心靈帶來強烈的衝擊,喚醒天真的力量;對於滿懷期待不諳世事的孩子而言,這本書不僅極具文字之美,安妮亦憨亦癡亦堅持的人性光輝也帶來永不過時的人物魅力。
作者簡介
露西·莫德·濛哥馬利。加拿大史上著名的作傢,所創作的《紅發安妮》被譽為加拿大的文化地標之一,被馬剋吐溫贊為:繼愛麗絲之後最激動人心的少女形象。
內頁插圖
目錄
第一章 林德太太大吃一驚
第二章 馬修大吃一驚
第三章 馬莉拉大吃一驚
第四章 綠山牆農捨的清晨
第五章 安妮的身世
第六章 馬莉拉的決定
第七章 安妮的祈禱
第八章 新生活的樂趣
第九章 吵架風波
第十章 登門道歉
第十一章 主日學校的新成員
第十二章 友誼的誓言
第十三章 郊遊的期待
第十四章 胸針風波
第十五章 退學風波
第十六章 醉酒風波
第十七章 重返學校
第十八章 扶危救睏
第十九章 跳床風波
第二十章 鬧鬼風波
第二十一章 蛋糕風波
第二十二章 牧師太太邀約
第二十三章 遊戲風波
第二十四章 音樂會憧憬
第二十五章 馬修禮物
第二十六章 故事會的歡聲
第二十七章 染發風波
第二十八章 排練風波
第二十九章 城市的誘惑
第三十章 嚮著女王學院,前進
第三十一章 當河水遇到溪流
第三十二章 金榜題名
第三十三章 演齣成功
第三十四章 女王學院的新學生
第三十五章 寒窗苦讀
第三十六章 光榮與夢想
第三十七章 馬修逝去
第三十八章 峰迴路轉
精彩書摘
第二章 馬修大吃一驚
馬修·卡斯伯特駕著那匹精乾的棕栗色母馬,安逸地行駛在通往布萊特河車站的大路上。這條長約12公裏的大路風景秀美,道路兩旁不時現齣排列整齊的農田,其中間雜的一片片樅樹林散發著醉人的木香,野杏也從一道道山榖中伸展齣枝條,花兒遠觀似輕紗籠罩,宛如夢幻一般。清冽的空氣中彌漫著蘋果園特有的香甜氣息,而草地起伏平緩,綿延數裏,與紫色深沉的夜幕在遙遠的天邊交匯一處。此時此刻,小鳥也縱情歌唱,仿佛迎來瞭一年之中最美好的夏日時光。
馬修悠然自得地駕著馬車,沉醉於自己的世界之中。隻是,當偶爾遇到路邊的農婦時,他還是得要鼓起勇氣朝她們點頭緻意--因為在愛德華王子島,不管你認不認識路邊偶遇的行人,都得朝他們點頭緻意。
馬修從心底裏懼怕所有的女人,隻有馬莉拉和林德太太除外;每次看到陌生女人,他總會渾身不自在,因為他一直認為這些神秘的造物肯定會在私底下偷偷地取笑於他。當然,馬修這麼想也情有可原,因為他的長相的確是古怪至極--他身材粗大,腰身佝僂,鐵灰色的長發垂在肩頭,一大把鬆軟的褐色鬍子是他打20歲起就開始有意蓄留的。實際上,從20歲到60歲這幾十年,他這幅相貌從未有過太大變化,隻不過年輕時沒有現在這麼多灰白的色調罷瞭。
當馬修趕到布萊特河車站時,連火車的影子都沒看著;他以為自己來得太早,便隨手將馬拴在布萊特小旅館的院子裏,然後徑直走嚮車站。此時,長長的月颱上幾乎空無人影;隻有一個小姑娘,孤零零地坐在站颱盡頭的一堆木闆之上。馬修走近瞅瞭她一眼,發現是個女孩兒,便側身從她身邊溜瞭過去,也就不再仔細端詳瞭。其實,如果馬修好好看看她,就會注意到那孩子臉上寫滿瞭緊張與期待。除瞭全神貫注地等待,小姑娘似乎再無其他事情可做。
這時馬修碰到瞭車站站長,他正要鎖上售票處的大門,準備迴傢吃飯。馬修於是嚮他打聽:五點半那趟火車是不是快要到站瞭?
“那趟車半小時前就到瞭,已經離站瞭。”站長的語調倒是輕快。“不過確實有個乘客下車等你--一個小女孩兒,她就坐在站颱的那堆木闆上。我讓她去女候車室等,結果她非常嚴肅地對我說,她選擇待在外邊。'這裏可以有更多的想象空間',她是這麼解釋的。這小女孩兒絕不是個一般人兒。”
“可我要接的不是個女孩兒,”馬修麵無錶情地說道,“我要接的是個男孩兒,他應該在這兒的,是亞曆山大·史賓士太太從新斯科提亞幫我帶到這裏的。”
聽完馬修這番話,站長吹瞭個口哨。
“看來是搞錯瞭,”他說道,“的確是史賓士太太帶著那個女孩兒下車的,然後就把她托付給我照看。她說你和你妹妹從孤兒院領養瞭那個女孩兒,你很快就會過來接她。我知道的也就是這些瞭,再說你看看這附近,我也不可能藏著其他的孤兒。”
“我徹底糊塗瞭!”馬修顯得有些無助,他多麼希望馬莉拉此刻能站在他身旁。
“你最好問問那個女孩兒,”站長漫不經心地說道,“我敢說她絕對可以給你解釋得一清二楚,她那張小嘴可真是瞭不得。興許是你們想要的男孩兒已經沒有瞭吧。”
站長若無其事地轉身離開,急著趕迴傢吃晚飯,剩下可憐的馬修孤零零地站在那裏。對於馬修來說,哪怕是逼他去虎口拔牙,也要好過走到一個女孩兒跟前--一個陌生的女孩兒跟前,去質問她為什麼不是一個男孩兒。馬修在心裏嘀咕瞭許久,最後還是轉過身去,慢慢悠悠地朝著小女孩兒走過去。
其實,從馬修經過自己身旁的那一刹那,小女孩兒就已經開始觀察他瞭。馬修倒是沒怎麼注意看她,而且就算看瞭也不會留心她的長相:這個孩子約莫11歲,上身穿著一件淺黃灰色的絨布套頭衫,款式難看又不乾淨,還挺不閤身;頭上戴著一頂褐色的水兵帽,不知洗瞭多少次,已經褪色發白;帽子下麵的紅發很是惹眼,長得濃密,長長地垂到背上,前麵則紮著兩根小辮子;紅發簇擁下的臉龐瘦小而蒼白,長著不少雀斑,以及一雙大眼睛和一副大嘴巴;隨著神情和心緒的變化,她的眼睛似乎還會變換顔色,時而綠色,時而灰色。
一般人能夠觀察到的也就是這些,倘若換作眼光更犀利些的人,可能還會看齣更多的名堂:這個女孩兒的下巴尖削,整個臉型棱角分明;一雙大眼睛炯炯有神,散發齣朝氣與活力;嘴唇的綫條頗有看頭,甚至有些風情萬種的韻味;天庭飽滿,地闊方圓--總之,這位頗具眼力的觀察者可以據此得齣結論,雖然她是個可憐的孤兒,但身上蘊含的那種獨特氣質明白無誤地把她和普通的孩子們區分開來。生性靦腆的馬修本就不知該如何麵對女人,也難怪這個時候他顯得更加局促和緊張瞭。
不過,馬修最終逃過瞭要不要率先開口的糾結,女孩兒一看他走過來,便主動站起身來,一隻手拎起一個破舊的老式皮包,另一隻手則大方地朝著馬修伸瞭齣去。
“我猜您就是綠山牆農捨的馬修·卡斯伯特先生吧?”孩子的聲音異常地清澈而甜美。“真開心見到您,我剛纔還擔心您不來接我瞭,就開始想著各式各樣的理由。我差點兒打定主意,要是您今晚沒來接我,我就隻好到對麵的鐵路拐角,爬到那棵大櫻桃樹上麵過夜。我一點兒也不害怕,在盛放的白色櫻花裏過夜,沐浴在皎潔的月光下,您不覺得這是件很浪漫的事情嗎?我甚至可以想象我是住在一間大理石建造的房間裏。況且我非常確定,即便您今晚沒來,明天早上也肯定會來接我的。”
馬修略顯笨拙地接過小姑娘瘦削的小手,並很快暗自想好瞭接下來該怎麼辦。看著孩子撲閃撲閃的大眼睛,他覺得自己沒有辦法對她袒露心聲--其實她來到這裏是個錯誤。還是先帶她迴傢吧,讓馬莉拉去做決定。反正不管齣瞭什麼錯,總不能把她一個人留在布萊特河車站吧。一切的問題和疑慮,都等到安全返迴綠山牆農捨再說吧。
“很抱歉我遲到瞭。”馬修靦腆地說道。“跟我來吧,馬車栓在那邊的院子裏。把包給我拎吧。”
“啊,我拎得動,”女孩兒像連珠炮似的一氣兒說道,“這包不沉。雖然裏麵有我全部的傢當,但是它一點兒都不沉;而且一不小心,這個提手就會被拽掉--所以還是我來吧,我知道怎麼拎最順手。在櫻花裏過夜固然挺浪漫的,但是您能來還是太好瞭。我們得走很長一段路吧?史賓士太太說足有二十多裏地。我挺喜歡坐馬車的,真是太開心瞭。今後我們就成為一傢人瞭,就要在一起生活瞭,我真開心!從小到大,我從來沒有和傢人一起好好生活過。孤兒院總是一團糟,我在那兒隻待瞭四個月,不過這已經足夠瞭。我估計您肯定不是孤兒院長大的,所以您可能想象不齣那裏究竟是個什麼鬼樣子。那兒簡直是世上最糟糕的地方--史賓士太太說我這樣評論有些刻薄,但我也不是故意的。很多時候,我們都會不知不覺地變得刻薄,不是嗎?孤兒院裏的人倒是都挺好的,但是孤兒院留給我們想象的空間卻著實小得可憐--從早到晚,你麵對的永遠都隻是其他那些孤兒。不過,想象關於他們的故事倒是非常有趣--想著坐在你身旁的女孩兒可能事實上是一位闊小姐,但她在還是個嬰兒的時候就被惡毒的奶娘給偷瞭齣來,而奶娘直到臨死前纔說齣瞭事實的真相。我常常晚上不睡覺,躺在床上想象著這些故事,因為我白天沒有時間。我想這就是為什麼我會瘦成現在這個樣子--簡直都皮包骨頭瞭,不是麼?連一塊兒肉多的地方都沒有。我喜歡想象自己變得漂亮而豐滿,手肘按下去還能齣現一個小肉窩。”
說完這句話之後,喋喋不休的小夥伴終於停瞭下來,一來是她已經喘不過氣瞭,二來是她和馬修已經走近瞭馬車。從坐上馬車齣發,直到他們離開小鎮,走下一處略顯陡急的山坡為止,女孩兒始終一言不發。山坡的道路兩旁堆積著深深翻起的鬆軟泥土,這使兩側的土堤比他們的頭還要高齣許多;土堤上栽種的野櫻樹正當花季,白樺樹也長得修長而挺拔。
路旁野杏樹伸齣的一條樹枝蹭到瞭馬車,女孩兒於是伸齣小手摺下瞭它。
“您看這多漂亮啊!您看到這些把道路裝飾得潔白如雪的樹木,有沒有想到什麼呢?”她問道。
“呃,目前為止還沒有什麼想法。”馬修答道。
“為什麼沒有想法啊?您就沒想到過新娘嗎?身穿純白的婚紗,頭戴可愛的紗巾。雖然我從沒見過,但我可以想象得齣她是什麼樣子。我還從沒想過自己會成為新娘呢,我長得太普通,沒有人會想要娶我--除非他是個外國傳教士,我覺得外國傳教士應該不會太挑剔。但我還是希望有一天我能擁有一套白色長裙,這是我最最想要實現的願望。我就是喜歡漂亮的衣服,但是打我記事兒以來,我就從沒穿過一件漂亮的衣服--不過,將來值得期待的事情肯定會越來越多的,您說是吧?”
“往後我就可以想象自己穿上瞭華麗至極的衣裳。今天早上我離開孤兒院的時候突然覺得非常不好意思,因為我身上這件絨布衫實在是又破又舊。當然您知道,所有孤兒都是穿成這樣的。去年鼕天,霍普敦有個商人給孤兒院捐瞭800多尺絨布,有人說那是因為他賣不掉瞭纔拿來捐給我們的,但我寜願相信這是齣於他內心的善良,您也會這樣想吧?我們剛上火車的時候,我覺得好像每個人都在盯著我,都在可憐我。但我隻管自己去想象,想著自己穿上瞭世界上最美麗的淺藍色絲綢長裙--我覺得既然已經想象瞭,就不妨盡量想些值錢的東西吧。我想象自己戴上瞭一頂裝飾著鮮花和羽毛的圓形帽子,手腕上還戴著一塊金錶,手腳上穿戴著山羊皮的手套和靴子。想到這些我馬上就興奮起來,到王子島的旅程也變得快樂無比,坐船的時候我甚至一點兒都沒覺得暈船。”
“史賓士太太也沒暈船,不過她一路都感覺不舒服。她說她一直都在照看我免得我掉到水裏去,所以根本沒有時間去暈船。她說她從沒見過有人像我這麼興奮地在船上走來走去--當然,如果因為我這樣走來走去而讓她免於暈船,不也是件好事麼?我確實想把船上的東西看個夠,因為我不知道還有沒有下一次坐船的機會。啊,那邊還有好多櫻花樹,全都開滿瞭花!王子島真是百花盛開的好地方,我已經愛上這個地方瞭,能住在這裏真是太幸福瞭。我一直都聽說愛德華王子島是世界上最最美麗的地方,我以前也想象過有一天會搬到這裏來居住,但我從沒奢望夢想會真的變成現實。夢想變成現實,實在是件振奮人心的事啊,您說是吧?這裏的紅土路真是很有趣呀,我們在夏洛特敦上火車後,我看見窗外的一條條紅土路飛速地嚮後馳騁,就問史賓士太太為什麼這裏的路是紅色的,她說她也不清楚,最後乾脆求我彆再問她問題瞭。她說她可以肯定,我一路上問她的問題絕對不少於一韆個。我也覺得我問瞭足有一韆多個問題,但是如果不問問題,怎麼能弄清楚那些你不明白的事情呢?對瞭,這裏的路到底為什麼是紅色的啊?
“這個嘛,我也不清楚。”馬修答道。
“嗯,我之後一定得抽空把這個問題搞清楚。想想世上有這麼多的未知之事等待探索,真是太讓人高興瞭!世界真奇妙,我覺得活著真好。要是我們知道瞭世間所有的事情,那人生的樂趣也就少瞭一大半,也便沒有什麼想象的空間瞭。啊,您是不是覺得我的話太多瞭?以前經常有人埋怨我是話癆,可是難道隻有把嘴巴閉嚴啥都不說纔是好事嗎?如果您也不希望我嘮叨,那我就住嘴吧。雖然這對我來說很難受,但是如果您覺得厭煩、不舒服,我就下定決心真的什麼也不說瞭。”
此刻,連馬修自己都齣乎意料的是,他竟然覺得眼前這個女孩兒的嘮叨很是有趣。和很多不善言辭的人一樣,馬修喜歡能說會道的旁人,尤其是當對方完全自說自話,不要求他有任何參與時,他會覺得沒有什麼負擔。不過他實在是沒想過,自己會願意和一個小姑娘待在一起。在馬修看來,女人在任何時候都是難以對付的,而小女孩兒則更甚。在安維利鎮,她們每次遇到馬修時,都會像躲避瘟神一樣從他身邊溜走,從來都不正眼瞧他,就好像如果她們膽敢說一句話,馬修便會把她們一口吞掉似的。然而,現在這個滿臉雀斑的小姑娘卻完全是另一種風格,一點兒都沒有躲避馬修的意思。盡管馬修已經發現,自己遲鈍的思路無法跟上她那活躍的話鋒,不過聽她這樣喋喋不休地講話,也有著另一種說不齣來的愉悅。於是,他和往常一樣靦腆地說道:“你要喜歡說,就放開瞭說吧,我沒關係。”
“噢,我太高興瞭!我知道咱們肯定能相處融洽的。想說就說,還沒人訓斥我,這簡直太棒瞭。我因為嘮叨挨訓已經不下韆遍瞭,我也早就煩透瞭。而且,我一說長句子,大傢就笑話我;可是如果不用長句子,我怎麼能把重要的事情說明白呢,您說是吧?”
“嗯,聽起來有些道理。”馬修說道。
“史賓士太太說我口若懸河,其實根本不是那麼迴事兒--您看看,我的舌頭可是老老實實地待在嘴裏的。史賓士太太說您的宅子叫綠山牆農捨,我就跟她仔仔細細地打聽瞭所有情況。當聽說府上綠樹成蔭時,我彆提有多高興瞭。我可喜歡樹瞭,可我在孤兒院裏一棵樹都看不到,硬要說有,那就是正門前麵的白石灰圍牆下,長著那麼兩三棵木棍兒似的小樹。它們孤零零地長在那裏,看起來也像是孤兒一樣,讓人覺得既孤單又淒涼。我有段時間一看見它們,就忍不住地想哭。我還曾跟它們說過話:'啊,你們真是太可憐瞭!要是在大森林裏,四周樹木蔥蘢,樹根上長滿青苔和開著藍紫花的風鈴草,小溪在附近潺潺流過,還有小鳥在你們枝頭上歡快地輕聲歌唱,那你們絕對可以長成參天的大樹!可是在這裏你們卻根本長不大,我完全理解你們的感受,可憐的小樹們。'今天早上我離開孤兒院的時候,還真有點捨不得它們。您有時也會很牽掛某些東西,對吧?哦,對瞭,我還真忘瞭問史賓士太太瞭,綠山牆農捨附近有小溪嗎?”
“有啊,在屋後就有一條。”
“那真是太棒瞭!我做夢都想著要住在小溪邊上,雖然我從沒奢望這個夢想可以成真。一般來說,夢想都很難變成現實,但是真正實現的時候將會是一件多麼美好的事情!我感到非常幸福,幾近圓滿瞭。我感受不到百分百的幸福是因為--啊,您看這是什麼顔色?”
說著她便從自己瘦弱的肩膀上拽過一根光滑的長辮子,然後把它舉到馬修眼前。馬修嚮來對分辨女人頭發顔色這類事情無甚心得,但這次他不費吹灰之力便看齣來瞭。
“這不是紅色的麼?”他說。
聽到這個迴答,女孩兒鬆開手讓發辮落迴肩後,同時長嘆瞭一口氣。這聲嘆息發自心底,百轉韆迴,仿佛吐齣瞭她經年纍月的一切哀傷。
“是啊,紅色的。”她有些心灰意懶。“現在您知道我為什麼得不到百分百的幸福瞭吧,凡是紅頭發的人都是這樣。我其實並不太在意其他事情--雀斑啊、綠眼睛啊、骨瘦如柴啊等等,我完全可以想象我沒有這些毛病。我可以想象我有玫瑰花瓣似的漂亮膚色,有星星般閃爍的藍紫色的可愛雙眸,但是,我無法想象我有一天能拋棄這些紅色的頭發。我盡力告訴自己,'我有一頭烏黑亮麗的頭發,如烏鴉的翅膀那般黑亮。'但我心裏很明白它是紅的。每每想到這兒,我心裏就很是悲傷,我大概一生都會因此而悲傷的。我曾經讀過一本小說,裏麵有個女孩兒也有她人生的悲哀--不過不是紅發。她有一頭金發,從她那石膏般光滑的額頭上如波浪似的垂下。石膏般光滑的額頭是什麼模樣?我怎麼也搞不清楚,您知道嗎?”
“哦,我不知道。”馬修說道,他開始覺得有些頭暈眼花,這讓他想起瞭自己年少無知時的一幕場景--一個玩伴在野餐時攛掇他坐上鏇轉木馬,當時馬修同樣覺得天鏇地轉。
“那不管怎麼說,石膏般光滑的額頭總是好的,因為這讓她看上去美得莊嚴神聖。您有沒有想過什麼東西美得莊嚴神聖?”
“啊,我還真沒想過。”馬修老實坦白。
“我可是經常想這個問題。莊嚴神聖的美麗,超凡絕倫的聰明,以及有如天使般的乖巧,這三個選項讓您挑,您會挑哪個?”
“呃……這個我也想不齣來。”
“我也想不齣來呢。這個問題讓我無從選擇,不過這也沒啥關係,因為我基本上沒可能具備其中的任何一項。史賓士太太說我絕對不可能成為天使般的乖孩子--啊,卡斯伯特先生,您瞧!您瞧!”
後麵這句話可不是史賓士太太說的。馬修迴頭一看,這孩子既沒有跌落馬車,也沒有什麼令人吃驚的情況。他們隻是拐瞭一個彎兒,走到瞭“林蔭道”上。
新布裏奇的居民稱之為“林蔭道”的地方,其實是一條不過四五百米長的小路,道路兩旁滿是高大的蘋果樹,那都是一個性情古怪的老農夫在許多年前栽種的。這些蘋果樹長得枝繁葉茂,濃蔭蔽日;道路兩旁的樹枝糾纏在一起,形成瞭一道“拱門”,嚴嚴實實地遮蔽瞭整條道路。嚮上看,怒放的蘋果花形成瞭一片綿延的雪白花海,宛若馥鬱芬芳的華蓋;枝頭之外,暮色漸收,天空被霞光映染成瞭浪漫的紫色;遠遠望去,地平綫之上仿如一幅美妙的畫捲,晚霞好似大教堂裏的玫瑰窗一樣富有詩情畫意。
眼前這如畫般的美景似乎令女孩兒驚呆瞭,她一言不發地斜靠在馬車裏,瘦削的小手緊握在胸前,齣神地注視著頭頂上這一片雪白的勝景。馬車駛齣“林蔭道”,便踏上瞭通嚮新布裏奇的緩坡。女孩兒此刻還是一言不發、紋絲不動,依舊齣神地凝視著西方的落日。在她的腦海中,想象為畫筆,天空為畫布,一幕幕美妙的圖畫行雲流水般地勾勒而齣,令人心馳神往。新布裏奇是個熱鬧的小村莊,小狗衝著他們吠叫,一群小男孩兒活潑地叫喊著,透過窗戶好奇地朝外窺探。女孩兒仍舊一言不發,馬修和她就這樣沉默著,走過瞭五公裏的路程。看齣來瞭吧,她動靜皆宜,既可以精力充沛地談天說地,也可以靜如處子地凝神不語。
“你是不是有些纍瞭?有一會兒沒吃東西瞭吧?”馬修終於試探性地開口問道,她沉默不語瞭這麼久,這也是馬修能夠想到的唯一原因。“還有三裏地咱們就到傢瞭。”
女孩深深嘆瞭口氣,從自己的想象中迴過神來。她用一種近乎恍惚的眼神盯著馬修,就好像她的靈魂剛纔被繁星引領,在那遙遠的地方遊蕩瞭一番。
“啊,卡斯伯特先生,”她小聲說道,“剛纔咱們經過的那個地方--那個白色的地方,叫什麼名字啊?”
“啊哈,你說的肯定是'林蔭道'吧。”馬修沉思瞭幾秒鍾,又補充道:“那兒確實是個漂亮的地方。”
“漂亮?用漂亮形容根本就不夠啊。說美麗也不行,都不能充分錶達意思。啊,總之是妙極瞭!不管怎麼拼命想,我都沒辦法想象齣比那裏更漂亮的地方瞭。那樣的仙境我還是頭一迴看到,我的心靈終於能夠得到滿足瞭。”--她把一隻手放在胸前--“現在我這兒很痛苦,不過這種痛苦很有趣,是一種快樂的痛苦。卡斯伯特先生,您有沒有過這種痛苦?”
“從來沒有過。”
“我經常有這樣的痛苦,隻要我看到任何異常美麗的東西就會有。不過,那麼漂亮的地方不該隻叫做'林蔭道'啊,這個名字完全體現不齣它的美麗。它應該叫做--讓我想想--就叫'愉悅之路'吧。這個名字該很有想象力,不錯吧?如果我不喜歡一個地方或者一個人的名字,我就總是替他們起一個新的名字,然後認定那就是它們的名字。孤兒院有個女孩兒,名叫霍普基帕·詹金斯,我卻一直叫他羅薩利亞·迪·維亞。所以雖然大傢都叫這裏'林蔭道',我卻偏要叫它愉悅之路。我們是真的還有三裏地就到傢瞭嗎?我心裏真高興,可是又有些傷感。因為剛纔那段路途是那麼美好,當美好的事物結束或消逝時,我總會覺得很傷感。雖然之後可能還會有更美好的,但誰又能保證呢?而且我長這麼大以來,不開心的時候總是要多一些。不過一想到就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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