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輯推薦
華人女作傢嚴歌苓的得意之作
風塵女子自我救贖之路上譜寫齣的震撼史詩
內容簡介
本書是嚴歌苓的中短篇小說集,收錄瞭她經典的六篇長篇小說:《金陵十三釵》、《白蛇》、《少女小漁》、《拉斯維加斯謎語》、《橙血》、《天浴》。這些作品均以描寫、思考女性命運見長,具有強烈的故事性、畫麵性。其小說語言靈動、鮮活,具有女性獨有的敏感、細膩特徵。其中,嚴歌苓最為膾炙人口的佳作《金陵十三釵》以“姨媽書娟”的視角切入南京大屠殺這場浩劫,講述瞭一群風塵女子為瞭拯救一群年幼無辜的唱詩班女學生英勇獻身的故事。
作者簡介
嚴歌苓,著名旅美作傢、好萊塢專業編劇。一九八六年加入中國作傢協會,一九九〇年入美國芝加哥哥倫比亞藝術學院,攻讀寫作碩士學位。嚴歌苓二十歲就開始發錶作品,先後創作瞭《少女小漁》《天浴》《扶桑》《人寰》《白蛇》《一個女人的史詩》《第九個寡婦》《小姨多鶴》等一係列優秀的文學作品。她的作品充滿鮮活的生命力,具有強烈的故事性、畫麵性,其生動流暢的語言,細膩準確的描寫,引起瞭海內外讀者的廣泛關注,深受各界好評。
目錄
金陵十三釵/001
白 蛇/094
少女小漁/158
橙 血/185
拉斯維加斯的謎語/203
天 浴/236
精彩書摘
上部 東風
快有十年瞭,我的生活一直局限在很小的圈子裏,不用去單位上班,親人和朋友大多在韆裏之外,身邊僅有幾個朋友,平時也少有往來。我似乎喜歡上瞭獨往獨來的生活。其實也不是喜歡,是無奈。一個人待在傢裏是夠難受的,但齣門去忍受彆人的各種習慣,或者讓彆人來將就我,似乎更難受。我不吃酒,怕麻辣,也不打麻將紙牌(不會),坐下來還喜歡一本正經地談文學,要對上這樣的人,也許比找同誌還難。同誌還有俱樂部或某些固定的活動場閤。在成都,據說四川日報門前的閱報欄是同誌們的活動地帶,有點約定成俗的意思。有點以前那種英語沙龍的感覺。成都是個十分享樂的城市,遍地酒吧,茶館,美食,中高低檔,一應俱全,工薪高薪,藍領白領,都有各自消受的陣地。我待過七個城市,我可以肯定地說,成都人的生活是最燦爛的,燦爛得像罌粟花一樣,有些奢靡,有些邪乎。但我還是很寡淡,跟兒子打打算術牌(我本人發明的),下下軍棋、象棋成瞭我主要的娛樂。我的時間,除瞭正常的休息和所謂的工作:就是讀書或寫點東西,我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麼過的。如果一定要說,就是發呆,鬍思亂想。
老實說,我的小說大多是鬍思亂想齣來的。卡夫卡靠做夢寫小說,博爾赫斯靠讀哲學書寫小說,寫小說的門道看來不止一個。我收集各個年代的地圖、旅遊冊子、地方編年史,然後把鬍思亂想種在閤適的時間、地理上,我就是這樣做小說的。以為,這樣弄齣來的東西總不會有人對號入座,不會被曆史主人責難。奇怪的是,這些年我的幾部稍有影響的小說都有人對號入座,他們以各種方式與我取得聯係,指齣我作品的種種不實或錯彆。有個人更奇怪,說我《解密》寫的是導彈之父錢學森。奇怪踏上瞭旅程,更奇怪的肯定還在後麵,《黑記》寫的是一個姑娘,她乳房上長有一塊黑記,黑記有點神秘,有性欲,撫摸它比撫摸毗鄰的粉紅色乳頭還叫她激動。這完全是個幻想加玄想的東西,卻也有人來對號認領,找到當事醫生,指控他泄密。真是對不起那位醫生瞭,他連我是男是女都不知曉,怎麼跟我泄密呢?《暗算》就更不用說瞭,由於電視劇的火爆(據說至少有三億人看過),來找我論是非的人更多,以緻很長一段時間我都隻好蟄居在鄉下。因為找的人太多,已經影響到我的正常生活。這些人中有位高權重的將軍,也有類似701那些機構裏的那些阿炳、黃依依、錢之江式的人物,或是他們的後輩。他們中有的代錶個人、傢庭,有的代錶單位、組織,有的來感謝我,有的來指責我。感謝也好,指責也罷,我總是要騰齣時間接待,解疑答問。其實,我要說的都大同小異,所以一度我就像可憐的祥林嫂一樣,不時老調重彈。
當中有一個人,來意有點曖昧,他既不是來感謝我,也不是來指責我。從某種意義上說,他不是來聽我講的,而是來對我講的。他來自浙江杭州,姓潘,名嚮新,是個化學教授,年前剛從某大學退休,賦閑在傢。他告訴我,他看過我幾乎所有的作品,包括根據我小說改編的影視,他認為我是個講故事的高手。“但是,”他話鋒一轉,說,“真正講故事的高手是生活本身。”我說當然,生活無奇不有。他說:“我手上有一個故事,是我父親的經曆,絕對是真實的。”問我有沒有興趣聽。我說我對真實的故事不感興趣,我的小說都是虛構的。他說:“你還是聽一聽吧,也許你會有興趣的。”
故事講的是他父親半個多世紀前的一段經曆。我不得不承認,與我以往虛構的故事相比,潘教授對我講的這個故事顯然更復雜,更離奇而又更完美,令我興緻昂然。事後,我有理由相信潘教授不是隨意而來的,他蓄意而來,帶著目的,並以他的方式達到瞭他要的目的:讓我來重塑他父輩傳奇的經曆和形象。接下來的日子,我先後三次去杭州,當麵傾聽潘教授父親潘老等五位當事人塵封已久的記憶,他們都垂垂老矣。感謝上帝,讓他們延年至今,並且還保留瞭半個多世紀前的記憶。往事沒有隨風飄散。令我稱奇的是,盡管采訪的時間和地點各各不同,但五位老人嚮我講述的內容驚人的相似,相似的程度猶同己齣。所以,我對下麵這個故事的真實性有瞭足夠的信任和坦然。
第一章
一
故事發生在1941年春夏之交,日僞時期,地點是素有天堂之譽的杭州,西子湖畔。
上個世紀四十年代,杭州城區尚無現今的五分之一大,但這座城市的魂——西子湖,一點也不比今天小,湖裏與周邊的風景名勝也不比現在少,如著名的蘇堤、白堤、斷橋、望仙橋、錦帶橋、玉帶橋、鎖瀾橋、三潭印月、平湖鞦月、阮公墩、湖心亭、西泠橋,和西泠橋頭的蘇小小之墓,清波門邊的柳浪聞鶯、錢王祠,孤山上的西泠印社、鞦瑾墓、放鶴亭、樓外樓、天外天,以及隱匿在四周山嶺間的白雲庵、牡丹亭、淨慈禪寺、報恩寺、觀音洞、保亻叔塔、雙靈亭、嶽王廟、雙靈洞、棲霞洞等。統而言之,即我們通常所謂的一山二月,二堤三塔,三竺六橋,九溪十八澗,在那時都有,日本佬來瞭也沒有被嚇跑。
鬼子在杭州城裏扔瞭不少炸彈,據說現在錢塘江裏還經常挖齣當年鬼子扔下卻沒有開爆的炸彈,連製造商的商標都還在。炸彈像屍首一樣從天上倒栽下來,沒有開爆的都嚇人,更何況大部分都是開瞭爆的。爆破聲震天撼地的響,爆炸力劈天劈地的大,炸死炸傷的人畜無以數計,把杭州城裏的人和動物都嚇跑瞭。西湖和西湖裏外的景點,如果能跑大概也會跑掉的。但它們不會跑,隻好聽天由命。西湖的命真是不錯,上百架飛機,先後來炸瞭十幾個批次,西湖像有神靈保佑一樣,居然安然無恙,令人匪夷所思。西湖周圍的眾多名勝古跡,也是受祿西湖,躲過大劫。唯有嶽廟,也許是偏遠瞭些,關照不到,挨瞭一點小炸。
從嶽廟往保亻叔塔方嚮走,即現在的北山路一帶,當時建有不少豪宅深院,當然都是有錢有勢人傢的。有錢有勢的人消息總比平民百姓靈通,鬼子炸城前,這些人都準時跑瞭。日僞機構開張後,城裏相對平靜瞭,這些人又恰如其時地迴來瞭。即使主人不迴來,起碼有傭人迴瞭來,幫主人看守傢業,以免人去樓空,被新起的日僞軍政權貴霸占。其中有個傍山麵湖的大院落,院主姓裘,曾經是一個經營高檔色情服務業的大老闆,自己沒有迴來,派迴來的下人又遲瞭幾周,即被臨時張羅的日軍維持會霸占,以後一直沒有歸還。後來汪僞政權成立前,新組建的日僞華東剿匪總隊接管瞭它,院裏的幾幢主要建築都派瞭新用,像前院的三層主樓,做瞭司令部軍官招待所兼尋歡場,男嫖女淫,肉欲滾滾。後邊竹林裏的一排凹字形平房,做瞭招待所的辦公地。再後麵的兩棟相對而立的小洋樓,西邊的一棟成瞭首任僞司令官錢虎翼(人稱錢狗尾)的私宅,東邊的那棟做瞭他幾個親信、幕僚的下榻處。1940年夏天的一夜,東西兩棟樓裏的所有人被悉數暗殺(傳言是裘傢後人乾的,但凶手至今沒有歸案,難作定論),新任的僞司令官張一挺又把錢虎翼的親信、保鏢通通趕走瞭。
於是,兩棟樓又是人去樓空。
總以為,這麼好的洋樓金屋,一定會馬上迎來新主,卻是一直無人入住,或派新用。究其原因,有權入住的,嫌它鬧過血光之災,不敢來住,膽敢來的人又輪不上。就這樣,兩棟樓一直空著。直到快一年後,在春夏交替之際,一個月朗星疏的深更半夜,突然接踵而至來瞭兩乾人,分彆住進瞭東西兩樓。
二
來的兩撥人,先來的一撥入住的是東樓,他們人多,有滿滿的一卡車。下瞭車,散在樓前的颱地上,把颱地都占滿瞭。黑暗中難以清點人數,估計有十好幾人。他們中多數是年輕士兵,有的荷槍,有的拎扛著什麼儀器設備。領頭的是一個微胖的矮個子,腰裏彆著手槍和短刀。他是僞總隊司令部特務處參謀,姓張,名字不詳。士兵們在來之前早已領受瞭任務,下瞭車,等張參謀打開屋門,一揮手,拎扛著儀器什麼的那一半人都擁到門前,魚貫入屋;另一半荷槍者則原地不動,直到張參謀從屋裏齣來,纔跟著他離開東樓,消失在黑暗裏。
約一個小時後,入住西樓的人也來瞭。他們是五個人,三男兩女,都是軍官。其中官銜最高的是吳誌國,曾任僞總隊下屬的第一剿匪大隊(駐紮常州)大隊長,負責肅查和打擊活躍在太湖周邊的抗日反僞軍事力量,年初在湖州一舉端掉瞭一直在那邊活躍的抗日小虎隊,深得新任司令官張一挺的器重,官升兩級,當任瞭堂堂軍事參謀部部長,主管全區作戰、軍訓工作(參謀長的角色)。目下,他新官上任,三把火燒得熱旺,趾高氣揚,前程無量。第二號人物是掌管全軍核心機密的軍事機要處處長金生火,其次是軍機處譯電科李寜玉科長,女。白小年既可以說是第四號人物,也可以說是第一號,他是張一挺司令的侍從官,秘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角色,官級不高,副營,但權限可以升及無限。顧小夢是李寜玉的科員,女,年輕,貌美,高挑的身材,艷麗的姿色,即使在夜色中依然奪人雙目。
五個人乘一輛日産雙排越野車,在夜色的掩護下,像一個陰謀一樣悄然潛入幽靜的裘莊,穿過前院,來到後院,最後魚貫鑽進久無人跡的西樓,令這棟鬧過血光之災的空樓變得更加陰險可怖,像一把殺過人的刀落入一隻殺過人的手裏。
陰謀似乎是陰謀中的陰謀,包括陰謀者本人,也不知道陰謀的形狀和內容。他們在來之前都已經上床睡覺,秘書白小年首先被張司令的電話從床上拉起來,然後白秘書又遵命將金生火、李寜玉、顧小夢和吳誌國四人從睡夢中叫醒。五個人被緊急邀集在一起,即上瞭車,然後像夢遊似的來到這裏。至於來乾什麼,誰也不知道,包括白秘書。帶他們來的是特務處處長王田香,他將諸位安排妥當後,臨彆時多多少少嚮他們吐露瞭一點內情:天將降大任於諸位。
王田香說:“張司令要我轉告大傢,你們將有一項非常特殊的任務,以後的幾天可能都睡不瞭一個安穩覺。所以,今天晚上一定要抓緊時間,好好睡一覺,司令將在明天的第一時間來看望大傢。”
看得齣,這個夜晚對王田香來說是興奮的,也是忙碌的,將諸位安頓在此隻是相關的一係列工作的一個小小部分,還有諸多成龍配套的事宜需要他去張羅完成。所以,言畢他匆匆告辭,其形其狀,令人激奮,又令人迷惑。
顧小夢看王田香神秘又急煞的樣子,心頭很不以為然,於是玲瓏玉鼻輕慢地往上一翹,嘴裏漏齣瞭不屑的聲音:
“哼,這個王八蛋,我看他現在越來越不知道自己姓什麼瞭。”
聲音不大,但性質嚴重,嚇得同伴都縮瞭頭。
王田香身居要位:特務處長,大傢對他是不敢輕慢的,惹不起。甚至張司令,對他也是另眼相看。特務處是個特彆的處,像個怪胎,有明暗兩頭,身心分離,有點身在曹營心在漢的意思。身子是明的,當受張司令管轄,但在暗地裏,張司令又要受它的明察暗查。每個月,王田香都要嚮日本特高課駐上海總部遞交一份工作報告,列數包括司令官在內的本區各高官的各式活動、言論。這種情況下,他有些誌得意滿,有些不知曉姓什麼,便是在所難免的啦。
對這種人,誰敢妄加評說?當麵是萬萬不敢的,背後小議也要小心,可彆被第三隻耳朵聽見瞭,告瞭狀,吃啞巴虧。所以,顧小夢這麼放肆亂言,聞者無一響應。人都當沒聽見,各自散開瞭。
散瞭又攏瞭。
都攏到吳誌國的房間,互相問詢:司令把大傢半夜三更拉齣來,到底是為哪般?
總以為其中會有人知道,但互相問遍瞭,都不知道。不知道隻有猜:可能是這,也許為那,也可能是東,也可能是西……可能性很多,很雜,最後堆在一起,平均每個人都占兩個以上。多其實是少,眾說紛紜其實等於什麼都沒說。總之,猜來猜去,就是得不齣一個具體結果。但似乎又都不死心,情願不停猜下去。唯有吳誌國,他白天在下麵部隊視察,晚上吃瞭筵,酒飽人睏,想早點睡瞭。
“睡瞭,睡瞭。”他提議大夥兒散場,“有什麼好猜的。除非你們是司令肚皮裏的蛔蟲,否則說什麼都是白說,沒用的。”話鋒一轉,又莫名地問大夥兒,“你們知道嗎,我現在住的是什麼地方?錢虎翼生前的臥室!他就死在這張床上!”
顧小夢本來是坐在床沿上的,聽瞭不由得哎喲一聲,抽身跳開。
吳部長笑道:“你怕什麼,小夢,照你這樣害怕,我晚上怎麼睡覺呢?我照睡不誤!鬼是怕人的,你怕什麼怕?他要活著你纔該怕,都說他比較好色。”
顧小夢嗔怪(又是撇嘴翹鼻)道:“部長,你說什麼呢!”
金處長插嘴:“部長是誇你呢,說你長得漂亮。”
部長看小夢想接嘴,對她擺擺手,問她:“你知道嗎,錢司令是被什麼人殺的?這莊上齣去的人!”說得很神秘,當然要解釋的,“這裏以前是一個土匪老子的金窩子,老傢夥生前斂的財寶可以買下西湖!那些金銀財寶啊,據說就藏在這屋子裏,範圍大一點,也就在這院子裏。因為這個嘛,有金銀財寶沒挖齣來,這莊園已經幾易其主,都想來找財寶,包括錢司令。可是都沒找到,知道吧,至今沒有哦。”
這大傢都是聽說過的。
吳誌國立起身,哈哈笑,“睡瞭,迴去睡覺吧,有什麼好說的,如果你們這樣瞎猜能猜齣什麼結果,就說明你們也能找到老傢夥藏寶的地方。嗬嗬,睡覺睡覺吧,都什麼時候瞭,還猜什麼猜,明天司令來瞭就知道瞭。”
就散夥瞭,此時已經淩晨一點多鍾。
三
第二天,太陽剛剛升起,籠罩在西湖水麵上的霧煙尚未消散,張司令的黑色小車已經孤獨又招搖地顛簸在西湖岸邊。
張司令的傢鄉在安徽歙縣,黃山腳下,百姓人傢。他自幼聰慧過人,十八歲參加鄉試,考瞭個全省第一。年少得誌,這使他的誌嚮變得宏大而高遠。但橫空而來的辛亥革命打亂瞭他接通夢想的步伐,多年來一直不得誌,不如意。心懷鴻鵠之誌,卻一直混跡在燕雀之列,令他過多地感到人世的蒼涼、命運的多舛。直到日本佬把汪精衛當寶貝似的接進南京城,在他年過半百、兩鬢白花花之時,前途纔開始明朗起來,做瞭錢虎翼的二把手:副司令。可這又是一種什麼樣的前途啊,一年前他迴傢鄉為母親送葬,被鄉人當眾潑瞭一瓢糞,氣惱之餘他從勤務兵手上奪過槍,朝鄉人開瞭一槍。鄉人沒打死,隻是腿上擦破瞭點肉皮,而自己的心卻死瞭。他知道,以後自己再也不會迴鄉,從而也更加堅定瞭一條路走到底的決心。所以,在前任錢虎翼慘遭滅門暗災、四起的風言把諸多同僚嚇得都不敢繼任的情形下,他凜然赴任,錶現齣瞭令人吃驚的勇氣和膽識。快一年瞭,他對自己的選擇沒有後悔,因為他已經彆無選擇。現在,想著昨天夜裏發生的一切,和在裘莊即將發生的一切,他同樣有一種彆無選擇的感覺。
黑色小車沿湖而行,順道而駛。幾聲喇叭鳴響後,車子已停在牆高門寬、哨兵持槍對立的裘莊大門外。哨兵開門放行,此時纔七點半鍾——絕對是第一時間!入內,迎麵是一組青磚黛瓦的凸字形古式建築,大門是一道漂亮但不實用的鐵柵門,不高,也沒有防止攀緣的刺頭,似乎可以隨便翻越。這裏曾經是裘傢人明目張膽開窯子的地方,現在名牌上是軍官招待所,實際上也有點掛羊頭賣狗肉的。
車子緩緩開過軍官招待所屋前的大片空地,然後往右一拐,徑直往後院駛去。穿過一片密匝的風尾竹林和一條狹長的金絲楠木林蔭道,便是後院。穿齣林蔭道,車裏的張司令已看得見東西兩樓,待繞過一座雜草亂長的珊瑚假山和一架紫色藤蘿,便一眼看見王田香恭敬地立正在西樓屋前颱地上。
剛纔,王田香接到門口哨兵的通報,即恭候在此。在他身後,肅立著一個胯下掛著駁殼槍的哨兵。哨兵的身後,竪著一塊明顯是臨時樹立的木牌子,上書“軍事重地 閑人莫入”八個大字。這些都是王田香在夜裏落實的。奇怪的是,張司令的司機也被列為閑人,當他隨司令準備往樓裏走時,哨兵客氣地擋住瞭他。
哨兵說:“對不起,請在白綫外等候。”
司機愣瞭一下,看地上確有一道新畫的白綫,彎麯有度,把房子箍瞭個圈,像迷信中用來驅邪避災的咒符。
因為夜裏睡得遲,加之沒想到司令會這麼早光臨,五個人都起得晚。顧小夢甚至在司令進樓時都還在床上躺著。司令如此之早來看望大傢,讓各位都有些受寵若驚,真有一種天降大任的莊嚴感和緊迫感。後來當他們走齣樓,看到外麵肅立的哨兵和箍的白綫,這種感覺又被放大、加強瞭一倍。
他們齣來是去吃早飯的,餐廳在前院招待所裏。王田香像個主人又像個僕人似的,一路招呼著帶他們去。雖然夜裏沒睡好,但王田香的精神還是十足,臉上一直亮閃著足夠的神采,好像奉陪的是一群遠道而來的貴賓。這也給他們增加瞭那種莊嚴感和貴重感,因為王田香一般是不做這種事的。
待大傢離去,對麵的東樓裏便溜過來兩個人,著便衣,攜工具箱,由張胖參謀領著,在樓裏樓外、樓上樓下認真察看一番,好像是在檢查什麼綫路。張司令是吃過早飯的,這會兒沒事,便隨著他們把樓裏樓外看瞭個遍。
前言/序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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