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輯推薦
1.“魯迅文學奬”得主夏堅勇散文精選集。收錄瞭夏堅勇新作《唐朝的驛站》《白居易做過的幾道模擬題》《文章西漢兩司馬》《土儀》《滄海月》《大暑天為什麼呼喊“小寒”》等篇目,力圖呈現夏堅勇近期散文新麵貌。
2.夏堅勇是文化散文中重要的作傢之一,其《湮沒的輝煌》産生瞭廣泛的影響。《唐朝的驛站》既能體現夏堅勇散文的博大,也收錄瞭一些頗具生活化氣息的散文如《童聲閤唱》《三種草》《懷念小屋》等,讓你感受一個滄桑與柔情並存的夏堅勇。
內容簡介
本書是夏堅勇散文自選集,分為三輯:第一輯收錄瞭夏堅勇的曆史文化散文作品,如《唐朝的驛站》《白居易做過的幾道模擬題》等,第二輯主要收錄一係列鄉村懷戀等日常生活化的散文作品,如《童聲閤唱》《三種草》《懷念小屋》等,第三輯收錄《英雄賦》《戰爭賦》兩篇鴻篇巨製的文化散文,力圖全方位呈現夏堅勇散文的藝術特點。夏堅勇是重要的文化散文代錶作傢、魯迅文學奬獲得者,其作品既厚重大方,又簡潔溫暖,擁有較高的文化藝術品格,他無疑是當下散文中重要的代錶之一。
作者簡介
夏堅勇,江蘇海安人。1976年畢業於江蘇師範學院中文係,後又畢業於南京大學作傢班。1973年開始發錶作品,中國作傢協會會員。1989年獲中國作傢協會和中華文學基金會頒發的莊重文文學奬。1996年,係列文化散文《湮沒的輝煌》齣版,發行10餘萬冊,獲首屆魯迅文學奬。2002年,長篇文化大散文《曠世風華——大運河傳》齣版,該書先後榮獲江蘇省“五個一工程”奬和首屆中國齣版集團圖書奬。其散文創作以深厚的文化底蘊和強烈的現代意識見長,是國內文化散文的代錶性作傢之一。近期代錶作有《紹興十二年》等。
目錄
目錄
第一輯唐朝的驛站1
唐朝的驛站3
文章西漢兩司馬9
九品縣尉14
白居易做過的幾道模擬題18
賀知章的悲劇21
冷官24
掛劍28
題匾說趣35
心香39
蕭瑟南朝42
大哉吳門46
十七年的分量51
一條大河的故事54
第二輯溫暖而感傷的記憶59
溫暖而感傷的記憶61
土儀68
滄海月73
大暑天為什麼呼喊“小寒”77
書箋小祭80
虹橋迴首85
老街90
飛天95
石闆街的迴聲98
三種草102
童聲閤唱113
村景三題117
懷念小屋125
靖江思語128
采桑子133
那個周末的晚上137
1976年的愛情140
香水143
高爾基不喜歡的房子149
第三輯英雄賦153
英雄賦155
戰爭賦184
手藝活兒(代後記)217
精彩書摘
唐朝的驛站
石碑的右側是潼江,小晌午瞭,晨霧仍未散去,朦朦朧朧的一脈春江,水勢很低調,隱約顯現著幾塊鴨頭似的沙渚,卻看不到一隻先知先覺的鴨,所以也不知水暖瞭沒有。石碑的左側是曆史上著名的金牛蜀道——現在當然修成瞭國道,編號很豪邁:108,似乎這道上走的都是綠林好漢。國道邊的山坡上長滿瞭柏樹。柏樹威嚴而沉靜,讓人想到不苟言笑的武士。沒錯,這裏的柏樹相傳原先是三國時鎮守巴西(閬中)的大將張飛所栽,不要以為這隻是“相傳”而已,仔細一想,張將軍栽的就應該是柏樹,他不會栽下春風楊柳萬韆條,更不會栽灼灼其華的桃樹——雖然他們三個好基友結義是在桃園。
石碑上有陰刻的銘文:“唐明皇幸蜀聞鈴處。”
唐明皇就是唐玄宗李隆基,清代因避康熙皇帝玄燁的“玄”字,改稱明皇。根據這個稱呼,不用看上款,我們大緻可以斷定這是清代的石碑。天寶十五載(756)七月十七日,唐明皇一行來到這裏的上亭驛,他是從長安往成都去的,所以叫“幸蜀”。皇帝齣行離不開翠華搖搖的排場,但這一次是個例外,不是君王不“好色”,而是時勢使然,他是逃難來的,所謂“幸蜀”其實很不“幸”,也就顧不上翠華搖搖瞭。如果一定要說“搖”,隻能說風雨飄搖。安祿山的叛軍已經耀武揚威地開進瞭長安,老皇帝和太子一個往西蜀跑,一個往朔方跑,唐王朝還不夠“飄搖”嗎?而且現在他也不是皇帝瞭,兒子給他在皇帝前麵加瞭“太上”兩個字,這兩個字的意思本來都很高端,但加瞭以後,他的地位反倒下來瞭。看來凡是用豪華的大詞恭維人的,大多心懷鬼胎。太上皇帝,稱號很牛很神聖,但說話的影響力隻在戶牖之內。詔書更不值錢,洛陽紙賤。那就不說話也不下詔書,枕著窗外的潺潺雨聲,做夢。
上亭驛在梓潼城北的七麯山下,所謂的金牛蜀道,即從綿陽、梓潼經劍閣、廣元越白水,進入陝西漢中,其中最為崔嵬奇險的則是從梓潼到廣元這一段。也就是說,你如果是齣川,那麼到瞭梓潼,“蜀道難”的考驗纔算真正開始;如果你是入川,那麼到瞭梓潼已經坡去平來,再往前朝成都去,路就好走瞭。唐明皇一行是六月十三日淩晨逃離長安的,這一個多月的經曆有如漫漫長夜的夢魘一般,始終在噩耗和驚魂之間顛沛流離。特彆是在長安附近的馬嵬坡,他心愛的貴妃楊玉環被嘩變的士兵用一根白綾縊死在驛站。對於這個叫李隆基的男人來說,楊玉環不僅是一個可以侍寢的美麗的妃子——他身邊並不缺乏具有性魅力的嬪妃,何況楊玉環已遠不年輕——她早已成瞭自己生命的一部分。上亭驛的夜晚淒清而孤寂,夏天的雨往往金剛怒目,夜雨卻例外。夜雨是慢性子,有如一個老者在翻著發黃的史書,有一搭沒一搭的,翻到哪頁是哪頁。但不管窗外的雨翻到哪一頁,太上皇的眼前總離不開貴妃的音容……
詩人後來描寫那個夜晚,隻用瞭一句:“夜雨聞鈴腸斷聲。”其中既有寫實也有藝術的渲染,說太上皇思念貴妃,恍惚中似聽到貴妃熟悉的呼喚:“三郎、三郎……”一聲聲親昵如酥。醒來後卻四顧茫然,窗外風雨如昨,隻有簷角上的風鈴“叮當、叮當……”
《長恨歌》為白居易帶來瞭巨大的聲譽,在我的印象中,中國曆史上抒寫愛情的長詩一共隻有兩部半:《孔雀東南飛》和《長恨歌》,這是兩部;另外還有曹子建的《洛神賦》,寫暗戀、單相思,隻能算半部。這中間,《長恨歌》無疑是成就最高的。正是這部作品決定瞭白居易在唐代詩壇上的地位,如果沒有《長恨歌》,他大抵隻能和劉禹锡、元稹等人比肩。現在,他可以跨上一步,勉強和李白、杜甫站在一起瞭。《長恨歌》是一部緻敬愛情的偉大史詩,不能說帝王和妃子之間隻有性而沒有愛情,他們之間産生愛情的幾率和普通人一樣高,甚至還要更高一些。因為愛情是需要經營的,他們比普通人有更多的閑情逸緻用於經營;而柴米油鹽的庸常生計則讓普通人的愛情經營成為一種奢侈。對李隆基和楊玉環的愛情,白居易是由衷贊美的。但長期以來,主流評價卻認為作者的思想傾嚮在於諷刺,最多也不過是同情而已。我不知道這些“主流”們在閱讀《長恨歌》時有沒有被感動過,如果被感動過,那他們的評價就是為瞭附和某種教條而言不由衷。如果沒有被感動過,那隻能證明他們自己是冷血動物,而冷血動物有什麼資格來評價人類高貴的愛情呢?白居易自己是情場老手,也是在詩歌中描寫女性的高手,他那些膾炙人口的詩篇,有好多是關注女性命運的,除《長恨歌》而外,例如《琵琶行》《上陽白發人》《井底引銀瓶》《繚綾》,等等。無論關注的對象是宮廷貴婦、風塵娼妓,還是蓬門織女,他的目光中始終流瀉著理解、尊重和欣賞,當然也有幾分溫情脈脈的纏綿意味。大師們都有各自的獨門絕技,在對女性的體驗和錶達方麵,白居易超過瞭李白,甚至也超過瞭杜甫。也許他寫得太好瞭,以緻引來瞭非議,例如清代的龔自珍。龔自珍這個人纔氣大,也狂,臧否人物常常驚世駭俗。他說白居易“真韆古惡詩之祖”,理由是:“長恨歌‘迴眸一笑百媚生’乃形容勾欄妓女之詞,豈貴妃風度耶!”這話猛一聽似乎有理,其實毫無道理。我想,所謂的“貴妃風度”大抵就是古典版加青春版的“馬列主義老太太”吧,那樣一副尊容,有多少男人會真心喜歡呢?
楊玉環這個女人不簡單,站在唐代詩壇最高端的幾位大腕——李白、杜甫、白居易——都為她寫過贊美詩,其中李白的三首《清平調》是麵對麵的贊美。“雲想衣裳花想容”,這兩個“想”何等好啊!好得隻可意會,不可翻譯。不信你譯譯看:“貴妃的麵孔像花兒一樣美麗。”立馬成瞭小學生作文。有人說李白的詩中暗寓譏諷。扯淡!那是高力士說的,也隻有高力士那種心態的人纔會相信。在有些人眼裏,不光是《清平調》,就連《蜀道難》也成瞭“諷刺玄宗逃難入蜀之作”。似乎離開瞭影射,世界上就沒有詩瞭。《蜀道難》和玄宗入蜀有什麼關係呢?李白的老傢就在梓潼附近的江油,年輕時,他師從趙蕤,送老師迴鹽亭,梓潼是必經之地。送過瞭老師,他興緻來瞭就往上走,去劍閣、廣元,體驗蜀道的奇麗驚險,雖步履艱難卻意氣風發。當斯時也,山川、曆史、神話、傳說,全都成瞭詩神的奴僕,“噫籲,危乎高哉!”這樣氣勢逼人的詩句就隻等著噴薄而齣瞭。但李白齣川時並沒有走蜀道。蜀道太難走瞭,他走的是三峽水路。這大概是性格使然。齣三峽,一葉輕舟,順流直下,何等倜儻輕捷。他是“仰天大笑齣門去”的人,如果走蜀道,一步一蹉跎,他還笑得齣來嗎?
就在唐明皇夜宿上亭驛大約三年以後,詩人杜甫從秦州輾轉入蜀。他一路走一路寫詩,一直寫到劍閣。寫詩易,蜀道難,一傢人走走停停,整整走瞭一年纔到瞭成都。他當然也要夜宿上亭驛的。驛站簷角的鈴聲依舊,觸景生情,他會想些什麼呢?在長安的大街上,他是見過楊傢姊妹的,這有詩為證(《麗人行》)。他也曾因楊貴妃的死訊而吞聲飲泣,這也有詩為證(《哀江頭》)。無論是對貴妃的美,還是對李楊的愛情悲劇,他都是由衷贊美也由衷哀悼的。細心的讀者可以發現,他的《哀江頭》其實已為五十年後白居易創作《長恨歌》定下瞭基調。請看:“清渭東流劍閣深,去住彼此無消息。”馬嵬之變後,楊玉環孤獨地葬在渭水之濱,唐玄宗則往劍門關的深處漸去漸遠,一對情侶,彼此再無消息。這樣的句子如果混在《長恨歌》裏,粗心的讀者還真不一定看得齣來。所以後世的學者認為,《哀江頭》和《長恨歌》可以互讀。
其實楊玉環也是從蜀道走齣去的,他父親曾在蜀中做官,她亦在蜀中長大,山溫水軟的四川盆地滋潤瞭她的好顔色。一個絕代佳人沿著金牛蜀道走嚮瞭京師長安,走進瞭王朝的權力中心。從她的背影裏,人們讀懂瞭一個詞:亂世之美。在所有的美中,這是最無法無天所嚮披靡的,是美中的極緻。極緻的美和極緻的權力結閤在一起,那就莫怪天下大亂瞭。
好吧,現在讓我們看看石碑的落款。果然是清代的。上款:“光緒二十年歲次甲午仲夏月”;下款:“知梓潼縣事昆明桂良纔書”。
我對“光緒二十年”沒有什麼感覺,但一看“甲午”、而且是光緒年間的“甲午”,心頭便不由得一陣黯然,隨即又想到,梓潼的地方官為什麼要在這個甲午年發思古之幽情呢?
這可能牽涉到對唐明皇夜雨聞鈴的另一種解讀,說當夜唐明皇在上亭驛遇見神仙托夢,告訴他唐軍大捷,叛亂即將平定。第二天果然驛馬來報,安祿山已死,請太上皇迴鑾。這是一個關於否極泰來挽狂瀾於既倒的寓言,而在那個世紀末的甲午年間,危如纍卵的大清帝國是多麼需要這樣的寓言。由此可以想見,那個叫桂良纔的知縣倒是一位憂時之士呢。
但我還是喜歡第一種傳說,相對於成王敗寇的政治遊戲,隻有愛情是不朽的。
唐朝的驛站(“魯迅文學奬奬”得主) 下載 mobi epub pdf txt 電子書